賞花宴午後便散了,蘇皎皎懶洋洋地窩在馬車裏,對沈嬤嬤道:「我小睡一會兒,嬤嬤到時候叫我。」


    沈嬤嬤卻覺得蘇皎皎忒是心大了,她對蘇皎皎道:「縣主啊,依老奴看,這個賞花宴可是不簡單。」


    蘇皎皎「嗯」了一聲:「簡單不簡單,關我什麽事?」


    沈嬤嬤道:「你有沒有覺得那個齊國公家的小姐,對您頗有敵意?」


    蘇皎皎看了看沈嬤嬤,眼睛很亮但眼神懵懂,有敵意就有敵意唄!


    沈嬤嬤一語切中肯綮:「鹹陽郡王府這是為三公子選親,鹹陽郡王妃看中的人選必是那齊國公家的小姐!」


    蘇皎皎驚坐而起:「你說什麽!選親!」


    沈嬤嬤嚴肅地點了點頭:「不是選親是什麽,那三公子一露麵,我就覺得事情不對!」


    蘇皎皎驚駭的是:「那為什麽叫我!」


    沈嬤嬤翻了個白眼兒,這姑娘是不是傻啊,你說為什麽叫你啊!


    當夕陽半落,將金粉的霞光鋪滿喬老太君半院子的菊花的時候,宋青彥在祖母的注視下,放下手中的詩稿。


    喬老太君問他:「彥兒覺得哪個好?」


    宋青彥就詩論詩:「祖母,自古文無第一,武無第二,作詩者的風格不同,看詩者的品味不同,得出的結論也大不相同。」


    喬老太君指著蘇皎皎的那首詩微笑:「彥兒覺得這首呢?」


    宋青彥看了一眼,便莞爾笑了。


    「好詩。」


    他惜字如金。喬老太君卻是感慨:「彥兒說的對,哪有什麽好不好呢,端看自己的喜歡。對著自己喜歡的姑娘,哪怕她不會作詩也是沒有關係。」


    宋青彥諾諾,笑著沒有接話。


    喬老太君望著麵前這英姿俊秀的男子,長歎息了一口氣,說道:「祖母喜歡那孩子!」


    宋青彥溫潤的臉上如舊微笑,點頭道:「那彥兒聽祖母的!」


    然後有婢女回報,郡王妃和青芷縣主來請安。


    一家人便在廳堂裏坐了。林氏向來是周到的,她笑著對喬老太君道:「母親今兒個賞花宴可盡興?沒被那群孩子吵著吧?」


    喬老太君道:「盡興的很,我剛還和彥兒說這賞花宴上的詩呢!」


    林氏笑語道:「我剛聽青芷言語了一句,說明月縣主很是驚才絕豔地奪了魁首!」


    喬老太君哈哈大笑道:「什麽魁首!誰還不會數數!」


    眾人麵上笑著,卻沒接話。喬老太君道:「我倒是挺喜歡那古靈精怪的孩子,剛我還問彥兒了,彥兒也說喜歡。」


    林氏的心便漏跳了半拍,聽這話鋒,婆婆的意思是?


    下麵是她不敢想的,但林氏出身大家,又主持了郡王府多年的內宅,雖然涉及最心愛的小兒子的終身大事,卻也是喜怒不形於色的。她看了一旁的宋青彥一眼,不動聲色地將齊妍如的詩拿出來,笑道:「零落萬紅炎是盡,獨垂舞袖向西風。我倒覺得這句詩出挑,彥兒覺得呢!」


    宋青彥還是同樣的回複:「剛還和祖母說,文無第一武無第二,詩作一事,各有所長,端看個人喜歡。」


    林氏笑微微地便岔開了話題:「彥兒所說極是,盛唐李杜之爭,至今也無定論。對了,彥兒西山之行可準備齊了?」


    宋青彥道:「差不多齊備了,西山離家不遠,母親不必操心。」


    林氏微歎道:「都已過了中秋了,早晚都涼了,你多帶些厚衣裳。」


    宋青彥稱是。宋青芷是個極有眼色的,看此情景,就拉著哥哥先出去了。


    廳裏就剩下喬老太君和林氏。


    林氏一向是大方懂事的,此時有些遲疑地對喬老太君道:「母親您的意思?」


    喬老太君點點頭:「我知道你看中了妍如那孩子,可是我們與齊家已經是兩姨的親戚了,彼此可互為助力。可是錦衣王便不一樣了,論交情的深厚,陛下與他是沒的說,早早視為心腹,何況他立下蕩平夷秦的不世之功,又沉淪十年在民間,憑陛下的憐惜,再憑錦衣王的才智,要得善終不是難事,他便不是權勢遮天,可真的說一句話,也會是一言九鼎了!」


    林氏輕歎道:「母親說的自是有理,隻是那個蘇姑娘……」


    連明月縣主也懶得叫了。


    喬老太君卻是笑了:「你是被她的名頭嚇住了!依我看,那也是個難得的好姑娘。」


    林氏為難之色不減:「母親,兒媳這心裏還是不得勁兒,那孩子,縱是本性純良,行事也難免太偏邪了些了,斷人子孫根,母親,咱們郡王府也不是要仰望妻族的門第,彥兒在同齡人中也是佼佼者了,娶了明月縣主,豈不徒徒惹起恥笑?」


    應該說這就是林氏的周全之處,她態度謙卑,言語溫和,但是非常坦率地說出了自己反對的想法。如此做派,方是大家閨秀當家主母的風度,喬老太君作為婆婆,不但挑不出錯,還在心裏點了聲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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