槿樺眨了眨眼睛,「殿下也有厭惡之事嗎?」話一出口槿樺就有些後悔了,殿下當然會有不喜歡的事情了。隻是在她的印象裏,楚華樆總是沉穩溫和的,他向來喜怒不言於色,那雙波瀾不驚的眼睛深邃得仿佛能將一切情緒吞沒,好像沒有什麽是他不能解決的。


    楚華樆像是真的思考了一下這個問題,狹長的眼尾微挑,他朝槿樺的方向望了望,聲音低沉:「嗯,若說厭惡的事,大概就是被人欺瞞了吧。」


    這說者無心聽者有意。槿樺心中一沉,心髒驀地猛烈跳動了一下。她一向隱藏得很好的,不會被人發現的,可有那麽一瞬間她忽然很怕看到那人知道實情後厭惡的表情。


    楚華樆的視線落在了她身上,「我瞧你今日麵色不佳?可是太久沒出來有些不習慣了?」


    槿樺穩了穩心神,順著他的話開口道:「是有些累了。」


    楚華樆若有所思地點點頭,「明日搬到我這邊住吧,我那裏西邊還有間屋子空著。南苑到底是下人們的住處往來人多,你最近麵色都不大好,我想著你住在那兒也是不大習慣的。」


    槿樺一驚,搬到殿下那邊的院子?


    她忙開口道:「這怎麽合規矩。」


    楚華樆淡淡地收回了視線,「無妨,不過是西邊的一間屋子,連同一屋簷都算不得。」他明明聲音是溫和的卻帶著不容拒絕的意味,「今日你也累了,明日再搬吧。若是東西多我再多派幾個人過去。」


    話至此處,槿樺是不得不應下了,她咬了咬牙,「多謝殿下關懷。」


    暮雲卷積在遠處的天邊,槿樺望了望窗外漸晚的天色,也知道是拖不過去了。楚華樆的吩咐她明擺著是忤逆不得的。現在想起昨日他說過的話,槿樺心中仍有餘悸。楚華樆待她不薄,甚至比她重生以來見到的任何一人都要好。隻是欺瞞的事一旦布下,真實的話便很難再說出口了。


    若是被他發現了……


    槿樺心頭一緊,手指間被細汗濡濕,緊握著的指甲幾乎要嵌進肉裏。


    她咬了咬唇。這事絕對不能被任何人知道。


    「槿公子?」


    槿樺從思緒中回過神來,她聞聲朝門口望去。門外站著的小廝朝裏麵探了探腦袋,「槿公子,殿下叫我們來幫你。」


    槿樺輕吐了一口氣抬手合上了麵前最後的一個箱子,她本就沒多少東西,隻不過是不願過去才一直拖著沒有收拾完,她隨手指了指剩下的兩個包袱,「那替我把這些東西搬走吧。」


    由於槿樺的消極怠工,這搬屋一事一直拖到了將近傍晚才算徹底忙活完。書房之中,夕陽的餘暉透過窗照進屋裏顯得微微有些暗淡。小廝走上前將屋中的幾盞燈一一點燃,楚華樆放下毛筆聽著院子裏終於安靜了,估摸著應該是人已經搬了過來。


    楚華樆薄唇輕抿著,一隻手支在桌麵上偏過頭望著西邊的方向,朝身邊開口道:「我昨日吩咐你辦的事如何了?」


    站在一旁的侍從立即上前行了個禮,「稟殿下,事情已經查明了,正如您先前猜測的那樣。」


    楚華樆從喉間「嗯」了一聲,視線淡淡地掃在他身上,骨節分明的手指輕叩著書案,漆黑的眸子裏不帶一點溫度,「那便按照我說的去辦吧。」


    對麵的侍從隨即一凜,額前生出了些細汗,他著實有些想不明白殿下為什麽要這個時候對賢雅軒那種地方出手,隻是殿下的命令向來是不容置喙的,再說殿下做事總有殿下的道理,他畢恭畢敬地拱了拱手,「屬下遵命。」


    還未等他退出去,一個小廝從門外走了進來,「殿下,槿公子在外麵候著了,應該是來謝恩的。」


    楚華樆靠在椅背上捏了捏眉心,「叫他回去好好歇著吧,今日不必過來。」


    小廝低頭應了句:「是。」


    屋內又恢複了一片寂靜,連門外也沒了聲響。


    ……


    一連幾天,風平浪靜。槿樺本以為搬過來就要過上和楚華樆低頭不見抬頭見的日子了,可是這幾日下來,除了往常的侍讀工作,她還從未在院中遇到過楚華樆。


    早晨的時候她從小廝們口中聽說了件新鮮事。昨日上朝,有大臣啟奏賢雅軒等地風氣不正,並在奏折上所列數條,條條所言一針見血,群臣複議。皇上震怒,隨即下令整頓此處。至此,從前門庭若市的賢雅軒一夜之間再無往日的喧囂。


    槿樺後來還聽聞此番還牽扯出朝中不少人來,其中便有那姓宋的一家。槿樺垂眸想著這大約就是人在做天在看吧。那麽上天讓她重生歸來,是因為看到了她心中的不甘?


    楚華樆瞧著她心不在焉地翻著書卷,端起茶盞抿了一口,聲音帶著些低醇的質感:「在想什麽呢?」


    槿樺斂了斂神色,「殿下相信天命一說嗎?」


    楚華樆眸色微深,他放下茶盞,手指輕搭在杯沿上轉動摩挲,緩緩開口道:「我相信天命,也相信盡人事聽天命。所謂謀事在人成事在天,人要先學會謀事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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