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驀地一開口倒叫槿樺一下子回過了神來,她有些心虛地沒敢去看楚華樆的眼睛,順著對方的話垂下視線假裝揉了揉自己的手腕,訕訕道:「嗯,稍微有些累。沒事的。」


    楚華樆知道她左肩上的那處傷遲遲未愈,聽她這麽說自然是不肯再讓她繼續研墨了。


    槿樺也怕他繼續追問下去,她又是個不擅長在這人麵前撒謊的,遲早說漏了嘴。槿樺急忙掩飾道:「無礙的,歇了一會兒已經沒事了。」


    她目光瞥過桌子上的一本本公文,立刻轉換了話題,明知故問道:「殿下,這些可都是說西南洪災一事的?」


    「嗯。」楚華樆微微頷首,見她好奇此事便放下了手中的筆,抬起胳膊似是漫不經心地捏了捏眉心,「西南的洪災今年比往年要嚴重了些。」


    槿樺望著那厚厚一摞未批閱完的公文,沉默了片刻。她雖一直身處王府之中,但如今朝中的大事小情她也一直都有默默地關注著。此番西南爆發暴雨洪災,牽連區域甚廣,受災百姓眾多,無數居民流離失所,受災當地民不聊生。


    槿樺在西平城的時候見過因被賀儼盤剝了賑災糧款後的淒苦災民,視線所及之處皆是一片觸目驚心。她抿了抿唇,默默開口道:「災難雖是天災,但受苦的總是百姓。但如今暴雨遲遲不停,始終是個問題。」


    楚華樆望了望她,「應對洪災的對策無非是從前那幾種,朝廷眼下能做的,便是盡早地撥款放糧,將錢銀物品盡快運送過去,安置百姓。」


    槿樺知道,皇上身體欠安卻也相當憂心此事,大臣們日日上朝奏議西南災情,皇上也常常宣諸位皇子覲見,許多瑣事也就這樣落在了楚華樆這裏。


    「這件事皇上可是全權交給殿下來做了?」


    楚華樆摩挲了一下手中的玉扳指,「還不曾,隻不過如今戶部的事由我掌管著,此次事情一出我便命人開始著手準備賑災錢糧了,故而最近忙了些。」


    槿樺垂眸沉思,如今國庫並不富裕,西南距離皇城也有些距離,怕是遠水解不了近渴。她低聲開口道:「若是能先從周圍各郡調糧賑災就好了,也能更快地解了燃眉之急。」


    楚華樆眼眸微動,望向槿樺時薄唇輕輕勾了勾,「你這話跟剛剛另一個人所說的如出一轍,我也是這般打算的。」


    槿樺微微一怔,隨即想起了那抹素白色的身影,「殿下是說……邵先生?」


    楚華樆眸光中閃過一絲訝異,倒是沒想到他們兩個已經認識了,他開口道:「你見過邵卿了?」


    槿樺緩緩點了點頭,答道:「剛剛在院子裏見過,正巧望見邵先生從書房裏走出來,便寒暄了幾句。」


    這前幾句是實情,後麵的半句槿樺就含糊著隨口帶過了。她跟邵卿剛剛的見麵可著實算不得什麽友好的寒暄,話不投機半句多,僅僅幾句之間槿樺就幾乎將他列入了以後能少見就少見的名單裏麵。


    這一點楚華樆現在自然還是毫不知情的,他淡淡道:「本想等你傷好了便讓你們見一見的,提早見了也無妨。」


    槿樺垂眸應道:「今日也是湊巧。」


    楚華樆微微頷首便也沒提這事了。


    槿樺沉默了一會兒,咬了咬唇,開口道:「殿下,我今日聽聞了些有關二皇子的事。」


    後宮之中,前段日子,二皇子的母妃身為如今的宮嬪之首,在六宮之中地位最高,曾率眾人在寺中祈福,還親自手抄了經文拿給皇上過目,說是要為皇上分憂。


    自賀儼一事之後,槿樺一直在留意著有關二皇子的一切動向。貴妃若真是心係災區百姓,大可默默做了這些事情,如此大張旗鼓,無非是做給皇上看的,順便在前朝也博得一個好名聲。


    二皇子越是得勢,對她複仇而言越是不利。


    母憑子貴,子憑母貴。往後隻怕是越來越難對付。


    楚華樆狹長的鳳眸中閃過一抹幽深,他自然是知道槿樺想說的是何事的,他似是漫不經意地將一隻胳膊輕撐在扶手上,微微偏過頭望向她時那雙薄唇輕輕勾了勾,他聲音低沉悅耳:「怎麽?想動手了?」


    槿樺微微遲疑了一下。她倒不是自負到覺得自己現在可以一下子將二皇子扳倒,但她總歸是咽不下這口氣,朝中會有越來越多的大臣偏向歸順於二皇子一黨,哪怕現在讓二皇子那邊出點什麽小事也好,也想稍微打壓一下他現在的勢頭。


    隻是……


    她不想給殿下添太多麻煩了,如今西南的事已經夠繁瑣的了。


    楚華樆將她的神色盡收眼底,抬起手輕輕揉了揉槿樺柔順的長發打斷了她的深思。


    他眸光深邃地望向遠處,聲音帶了幾分玩味:「也不是不行。」


    槿樺聞言一怔,「豆.豆.網。殿下想如何做?」


    楚華樆端起了書案上的茶盞,垂眸輕抿了一口,似是雲淡風輕地開口道:「貴妃的母家,離西南不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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