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嘖,趙二公子這番指控可十分嚴重,你說我調包了趙家的量尺和量鬥,可有什麽人證?」崔頌斯不慍不火地問。


    趙二公子怒吼。「那些都是你派去的人,怎麽可能出來作證!」


    「也就是趙二公子的指控無憑無據,若是說話不須憑證,那麽我是否也能合理懷疑那些減少的斤兩全是入了二公子的私囊,結果趙二公子因為事情敗露被責罵,心生不滿便將罪過全都推到崔某頭上?」


    「你不要含血噴人、信口雌黃!」趙寬氣得嗓音都在發抖。


    「你無憑無據跑來汙蔑崔某,誰才是在含血噴人、信口雌黃,相信鄉親們自有公斷。」


    「崔頌斯,你不要得意,你會有報應的!」他惡狠狠詛咒。


    崔頌斯勾唇一笑回敬他,「若說報應,趙二公子才該小心,你恣意仗殺家奴、玷汙娘家閨女、搶占老翁良田、搶奪人妻、虐殺無辜稚子……嘖嘖嘖,趙二公子所做惡行,數來簡直是馨竹難書呢。」


    聽見他的話,趙寬臉色鐵青,「你……」


    趙寬敢如此,仗著的正是魚朝恩的勢力。


    趙家每年獻給魚朝恩大筆的金銀財寶,換得魚朝恩的庇護,因此趙家人在長安可以說是橫行霸道。為所欲為,連原本崔家的生意也曾一度被趙家逼得岌岌可危,直到崔頌斯接掌之後,才重振崔家生意。


    不給他開口的餘地,崔頌斯接著再說:「死在你手上的人這麽多,你可要小心他們找你索命,」他暮然指向他背後,「咦,你身後站著的那個披頭散發,吐著長長舌頭的女子是何人?」


    聞言,趙寬滿臉驚恐地回頭。


    見他上當,崔頌斯帶著一臉笑意坐上馬車。


    不久,馬車來到魚朝恩的宅邸。


    今日是魚朝恩的壽辰,來賀壽的人絡繹不絕,所有的賓客都帶了貴重的禮物來向這位權傾朝野的大宦官祝賀,禮物足足堆滿了魚府的數間房間。


    魚府的筵席上,觥籌交錯,每個人桌上都擺放了豐盛的酒食,笙歌樂舞,身份歡樂熱鬧。


    崔頌斯端著酒杯請啜著,與人閑適地談笑。


    不久,魚朝恩朝他走來,兩人寒暄幾句無關緊要的事後,魚朝恩開口問:「頌斯,你上次提及的那顆水晶球可有下落?」


    「那西域商人聽說已隨船出海,我已派人去追,恐怕還要一陣子才有消息。」他不疾不徐地答腔。


    對他的回答,魚朝恩似乎有些不滿意,「那西域商人在哪,不如本官派船去接他。」他已在皇上那兒見過《快雪時晴帖》,因此不由得更加想得到那顆擁有神力的水晶球。


    「確切的地點我也不知,這消息是從相熟的商人那裏打聽來的。」他接著滿不禁心地問:「魚大人這麽急著看那顆水晶球,可是有什麽想求的事嗎?若是如此,不如我再多加派些人手去尋找。」


    魚朝恩立刻否認,「皇上恩寵有加,屢屢替本官加官晉爵,本官哪還有什麽想求的事?隻是隨口問問,因為你把那顆水晶球形容得如此神奇,難免令人好奇。」


    如今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他,要說有什麽心願,也隻有一個,他倒想試試那顆水晶球是否真如崔頌斯所形容得如此神奇,能令人達成心願。


    崔頌斯附和著笑道:「魚大人說的是,皇上如此倚重大人,您榮寵正盛,哪還有什麽心願未達成?既然大人這麽想開開眼界,回頭我會吩咐下去盡快將那商人找回,不讓魚大人久候。」


    過去秦始皇、漢武帝都妄想求得長生不老藥,好永生獨享富貴和權力。


    以魚朝恩如今的權勢,要說他還有什麽想求得,恐怕就是近在眼前的皇位,但以一個宦官的身份向篡奪皇位無疑是不可能的,因此,他最急切的願望恐怕是能成為一個正常的男人。


    一旦心裏有了不該有的貪念,就會變成最大的弱點。


    魚已上鉤,可以著手撈捕了。


    趙二公子又上門鬧了幾次,全被崔頌斯命人攆走。


    因此他轉而帶著家奴到崔家的店鋪去搗亂,但崔頌斯早有防備,他人還沒進門,便被夥計擋在門外,無法進入。


    他的家奴雖然凶悍,但是崔家的夥計也不好惹,幾棍就將他們趕跑。


    崔頌斯沒將趙寬的事放在心上。


    但盧緦妮卻不放心,尤其在得知趙二公子過往的所作所為後,她很擔心趙寬會變本加厲地報複崔家。


    「頌斯,崔家與趙家的事不能想辦法化解嗎?」這日,她有些憂心地問。


    「我們兩家積怨甚深,恐怕很難化解得了。當年趙家惡意降價競爭之事,我哦已放過趙家一馬,可在江南時,趙家竟然又想故技重施,想把崔家逼入死路,我又何必再對他們手下留情?」


    「可是趙家的人天天上門來鬧,也不是辦法。」她聽說最近趙家派出一些家奴守在崔家的店鋪附近,要進崔家店鋪買貨的人,都會遭到驅趕,大大影響到崔家的生意。


    「這事我會解決,你毋須擔心,趙家的人猖狂不了幾日的。」崔頌斯伸手舒開了她因擔憂而微蹙的黛眉,寵愛地在她唇上輾吻,看著她的粉唇被他吻得水潤嫣紅,他才滿意地笑說:「我進宮去了。」


    不久,他來到大明宮,皇上一見到他,便心急地追問:「頌斯,已過了這麽多日,你的計策究竟進行得如何,何時才能除掉魚朝恩?」


    他已沒有耐心再等下去。今日早朝時魚朝恩不顧他的勸阻,當著他的麵下令殺了一個朝臣,他心中更加忿恨,迫不及待地想除掉這個專擅狂妄、不將他放在眼裏的閹逆。


    「我這次進宮正是要向皇上稟明這件事,請皇上秘密挑選出一批可靠的衛士,未免有人將消息走漏,先別告訴他們要做什麽,待準備行動前再告知他們。」


    「好,朕會即刻挑選出一批親信衛士。」


    接著,崔頌斯臉上罕見地露出一抹慎重詢問:「敢問皇上可曾將要除去魚朝恩之事告知任何人?」


    「不曾。」未免驚動魚朝恩,他連太子都不曾透露。


    崔頌斯滿意地點頭,「那麽此事隻有皇上與我知曉,如此一來就不會有泄露消息的危險。」他上前低聲向皇上說明自己的計策,最後說:「此事尚需請宰相元載相助,但皇上毋須他透露太多內情,待行動前再告知他即可。」


    「你擔心連元載也不可靠?」


    「茲事體大,多一份防備總不是壞事。」


    見他這麽謹慎,皇上點頭同意,接著正色開口,「頌斯,此事朕全權交給你了,此次務必成功擊殺魚朝恩,否則後果將不堪設想。」


    「隻要皇上依計行事,必能不負皇上重托。」他對自個兒所擬的計策很有信心,就怕皇上那邊的人出了差錯,萬一走漏了消息,讓魚朝恩有了防備,這計策便不可能成功。


    商議完此事,皇上問起崔頌一另一件事。


    「玉成那日回來,說你將妻子鞭打成重傷,可有此事?」


    崔頌斯沒有正麵響應,隻含糊道:「公主說有便有。」


    皇上捋著胡須,狐疑地覷著他,「朕不信你會這麽做。」想起他日前特意要求自己將他會在府裏的事透露給玉成知道,他露出了了然的神色,「你是故意背上這惡名的吧?」


    兩人再說了片刻,崔頌斯離開上書房時,正巧遇上魚朝恩。


    「魚大人。」他神色自若地上前。


    「你怎麽會來宮裏?」看見他,魚朝恩狐疑地問。


    「是皇上宣召我進宮麵聖。」


    「最近崔家與趙家的恩怨鬧得沸沸揚揚,皇上也聽聞了,因此召我進宮問明事情的經過。」


    趙家與崔家結怨的事,魚朝恩早已從趙家那裏得知,近日趙家的人曾到過魚朝恩要求他幫忙對付崔頌斯。


    但一來他不想與崔氏為敵,二來那水晶球的事還有賴崔頌斯,是故他隻敷衍打發掉趙家的人。


    崔頌斯歎息一聲,「想必崔家與趙家的事,魚大人也多少聽聞過吧。」


    「是聽聞一些,不過這其中的是非曲直,本官可就不明白了。」


    崔頌斯雙手一攤,麵露無奈,「這一切還不是那趙二公子的緣故,他把自個兒做的好事全都賴在我頭上,讓趙家人人把我當成仇人。」


    「你是說是他自己偷斤減兩,卻栽贓嫁禍給你?」


    「可不是,他自己中飽私囊,我卻無端替他背黑鍋……」說著想起什麽似的,崔頌斯連忙出聲,「對了,魚大人,那西域商人已找到,我派去的人正將他帶往長安,估計不出多久即能抵達。」


    「很好。」魚朝恩麵色一喜,接著交代,「待那水晶球一到長安,立刻送來給本官瞧瞧。」


    「是。」崔頌斯點頭答允。


    這之後,趙家沒再派人到崔家的店鋪鬧事,因為魚朝恩為了順利得到那顆水晶球,嚴令趙家不能再去騷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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