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原身的記憶裏,這個弟弟很聰明但是身體不好,和他們都不大親近。小一些的時候還不大看的出來,後來薑楊去鎮子上念書了,一個月回不了幾次家,也不給家裏寫信,就越來越疏遠了。


    在原身爹娘故去之前,第一件頭疼的是薑桃的批命,第二頭疼的就是如何同長子改善關係了。


    原身死前就挺怨恨這個弟弟的,怪他冷心冷情,爹娘去了也不見他多傷心,爹娘剛下葬沒多久他就繼續回鎮子上念書,像個沒事兒人似的。後頭她病了,薑楊更是都沒回來瞧過她。


    所以薑桃根本沒想過,薑楊回到這山上來,到這廟裏來。


    「你怎麽來了?」薑桃怕他凍壞了,立刻放了木棍,找了木柴開始用火石生火。


    她這天已經用過好幾次火石了,但是連原身都沒做過幾回這樣的活計,就更別說按圖索驥的她了。所以她磕磕巴巴打了好幾下,火都沒生起來。


    「我順便過來看看。」薑楊把包裹往地上一放,蹲下身把薑桃擠開,「你怎麽還是這麽笨?連火都生不好!」


    薑楊說完就有些後悔了。她這個姐姐被養的嬌滴滴的,這麽一說,她肯定又要紅眼睛,哭鼻子,找爹娘告狀……哦,他們現在都沒有爹娘了。


    可是薑桃並沒有哭,甚至也沒有不高興,她看著薑楊兩下就把火生起來了,誇讚道:「還是你厲害,我總是掌握不好訣竅。」


    薑楊悶聲沒說話。


    薑桃敏銳地察覺到他的情緒突然低落下去了,但是她想了想自己好像也沒有說錯什麽,便岔開話題問:「你順便來的?你要去哪裏,能大雪天順到這裏來?還帶著這麽大一個包裹?」


    三霄山地處偏僻,不論是從鎮子到村上,還是從村上去別處,都不會經過這裏才是。而且那包裹委實大了些,說句不誇張的,能裝三個小薑霖在裏麵了。


    薑楊的神情出現了一絲不自然,「你管這麽多?我就是順便過來的。」


    「行吧行吧,你說順便就是順便。」薑桃已經去解包裹了。


    包裹打開,她真是大開眼界,裏頭五花八門,應有盡有——有梳頭發的梳子,裝調料的罐子,打包好的藥材,甚至還有一套嶄新的衣裙……零零碎碎的,都快把她的眼睛看花了。


    「你哪裏來的銀錢?」薑楊雖然早就去鎮子上讀書了,但家裏每個月也就給他半錢銀子。除開吃喝和交際,並不會剩餘多少。而眼前這些,少說也得花去一二兩銀子。


    「你怎麽管的這樣寬?」薑楊蹙著眉,「不想要就還我。」


    「要的要的,哪兒能不要!」薑桃眉開眼笑的,在裏頭翻出了一個油紙包,打開一看居然是一整隻燒雞!


    燒雞已經完全冷了,但是並不影響它誘人的金黃色的色澤。


    小雪團兒聞味而動,剛還貓在稻草堆裏睡覺,小旋風似的又刮過來了,嗚嗚哇哇的叫起來了。


    「這是什麽東西?」薑楊被它嚇了一跳。


    「我撿的貓,怎麽樣,可愛不?」薑桃把雪團兒伸過來的爪子按住了,「這個太油膩了,你不能吃的!」


    雪團兒被按得爪子不能動彈,不死心地嗚嗚咽咽地扭著屁股。


    薑楊還是皺眉,「貓?長得真奇怪。」


    「噓——」薑桃趕緊製止他,「它聰明著呢!別這麽說它。」


    似乎是為了印證薑桃的話,雪團兒對著薑楊齜出了小尖牙,奶凶奶凶的。


    「算了,山上冷清,有它陪你也好。」薑楊站起身,「我私下出來的,這就要回去了,等過兩日我勸服了爺奶……」


    薑楊突然止住了話頭,他看到了在殿內另一個角落的沈時恩。


    沈時恩是個練武之人,氣息本就清淺,加上薑楊也沒想過殿內還有其他人,到了這會兒才發現。


    「這裏怎麽會有個男人?!」薑楊痛心疾首的神情渾像個看見女兒被野男人騙走的老父親。


    薑桃還抱著燒雞,剛撕下一個雞腿,冷不丁被她一吼,一時間還真不知道如何反應。


    薑楊見她沒反應,又怒氣衝衝地瞪向沈時恩。


    「你是誰?你在這裏做什麽?」不等沈時恩回答,薑楊已經看到他衣襟淩亂,腳邊還放著一條破碎的襯裙——那襯裙他見過,就是薑桃穿過的。


    「我和你拚了!」薑楊像隻小豹子似的,氣勢洶洶地就往沈時恩身邊衝。


    薑桃忙把燒雞放了,從後麵一把把薑楊給抱住。


    但是薑楊雖然瘦弱,卻也是半大少年,薑桃根本拉不住她,兩人順著慣性直接撲倒在地,成了一團。


    薑楊率先從地上爬了起來,氣的眼睛都紅了,惡狠狠地瞪著薑桃道:「都這樣了你還維護他?!」


    薑桃真是欲哭無淚,連忙也跟著坐起,「你真想岔了。這位公子隻是在受了傷到這裏歇腳而已。」


    「那你的裙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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