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裙子?哦哦那個,是我今天抓了隻野雞,雞血引來了豺狼,那位公子為了保護我受了傷,我把裙子撕開做繃帶給他包紮的……」


    薑楊將信將疑地看了看她,又看了看沈時恩,又仔細在殿內嗅了嗅,果真聞到了血腥味之後,他這才收起了一些戒備,恨鐵不成鋼地看著薑桃道:「縱然是要包紮傷口,你難道沒有旁的衣服了嗎?竟然用貼身的襯裙?這要是傳出去,你名節還要不要了,還做不做人了?」


    一通質問完,薑桃低低地垂下了頭,薑楊緊緊抿住了唇。他知道這個時候他不該罵姐姐的,她生著病被家裏人送到廟裏等死,又遇上了野獸襲擊,一定是害怕到了極點。本是他誤會了,應該是他道歉才是,怎麽還好這樣罵她。


    可是道歉的話到了嘴邊,薑楊又說不出口了。


    他正囁喏著,薑桃抬起了頭,她臉上沒有一分怨懟,隻是笑著問她:「你說完啦?」


    還有臉笑?!薑楊氣呼呼地哼了一聲。


    「我的錯我的錯,我不該思慮欠佳撕自己的襯裙,也不該你一進來沒先和你說那位公子的事。我錯了,你不生氣了好不好?」


    薑楊的神情又別扭起來,「誰說我生氣了?我為什麽要為你的事情生氣?!笨死你算了!」


    薑桃依舊笑眯眯的。也不是她真的沒有半點兒脾氣,而是她算是看出來了,這個大弟弟不是真的冷心冷情——真冷漠的人能在大雪天一個人走上山給她送東西?能猜想她被人欺負的時候,上去和人拚命?他這小胳膊小腿的,也不夠對方打一拳頭的啊!


    隻是這弟弟也是真的別扭,對她說話就沒個好口氣。怎麽能有這麽別扭傲嬌的半大孩子呢?難怪原身都誤會了他。


    薑楊轉過身對著沈時恩作揖行禮,「是晚生唐突,誤會公子了,還請公子見諒。」


    沈時恩依舊神色淡淡地道:「無妨。」


    說著話,薑楊在帶來的包裹裏取出幹淨的紗布和傷藥,遞到沈時恩麵前:「家姐的裙子畢竟是貼身之物,公子若不是介意,換上這個可好?」


    說著薑楊就把薑桃撕了一半的襯裙撿在了手裏,也不走開,就盯著沈時恩看,一副他不換他不會善罷甘休的模樣。


    這對姐弟都是妙人。沈時恩也不見怪,反而覺得還挺有趣,他解開衣襟,用新紗布重新包紮。


    別看薑楊人不大,但當他看到他的身材的時候,不覺也有些羨慕和自慚形穢,便轉頭挪了眼——


    然後他看見了什麽?薑楊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姐姐居然在眼睛亮亮、臉頰紅紅地看著男人換紗布?!


    「你、給、我、轉、過、去!」薑楊咬牙切齒、一字一頓地對著薑桃道。


    美色當前,薑桃本來是準備再偷看一次的,沒想到人原主兒都沒說什麽,倒教薑楊給抓了個正著。


    這委實有些丟臉。


    薑桃立刻轉了過去,還不忘小聲爭辯道:「我又沒幹啥,這麽凶做什麽?」


    別看薑楊人瘦瘦弱弱的,這嗓門可著實不小。從他進來嗓門就沒放低過,薑桃被他吼得耳朵都發疼了。


    這還有外人在呢,她是姐姐,也是要麵子的好不好?


    不過想到薑楊那凍得泛著病態紅暈的瘦削臉龐,薑桃依舊還是半點兒脾氣也撒不出。


    等沈時恩換好紗布,攏好了衣襟,薑楊把他換下來的布條一並都拿在了手裏。


    薑桃以為他要給自己的,沒想到薑楊直接把破襯裙扔進了火堆裏。


    「多可惜啊。」薑桃肉疼,「當抹布使也成啊,就這麽燒了。」


    薑楊恨鐵不成鋼地道:「一條破裙子可惜什麽?」


    看到薑桃依舊一臉心疼地看著火堆,薑楊無奈道:「下回我再給你買條新的成不?瞧瞧你這……」


    瞧瞧你這沒出息的樣兒!


    因為今天罵過薑桃太多次了,薑楊也就沒接著說下去了,意思表達出來了就成。


    「先不說裙子的事兒了,我有好多話想問你,你不是說一會兒就要下山,咱們抓緊說會兒話。」


    「誰和你有話說?」說是這麽說,薑楊還是在火堆邊上坐了下來。


    薑桃拿著一個雞腿啃,又把油紙包遞給薑楊,薑楊說不吃,她就邊吃邊問他:「家裏怎麽樣?」


    薑楊並不怎麽會和人聊家常,不過薑桃問了,他想了想還是道:「還有幾日就過年了,我和大堂兄今日才放了年假,奶奶正在家裏張羅著炸丸子,辦年貨,大伯娘和二伯娘今日去了鎮子上趕集……」


    薑桃聽著,笑容不由濃了幾分。這小子,今日才放了假就特特來給她送東西了,偏還死鴨子嘴硬說什麽順便來的!


    不過這些也不是薑桃想聽的,她又不關心薑家其他人,於是便接著問他道:「小阿霖呢,他怎麽樣了?我被送上來的時候他可擔心了,回去後他乖不乖?有沒有按時吃飯和睡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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