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柳道還能說什麽呢?還不是說她們薑家出了那麽個克死雙親的喪門星,這年關前竟還好意思到處走,也不怕把黴運帶到別家?


    周氏聽了就也跟著生氣,但那到底是自己娘家,周氏也不好說什麽,隻能勸自己閨女道:「你舅母她們那是頭發長,見識短。不過也不能怪她們,到底還是怪你堂姐那個掃把精,不過現在好了,她今天已經定親了,不算是咱們薑家人了,以後也妨礙不到咱們頭上了。」


    薑柳捏著帕子氣道:「怎麽叫不妨礙呢?她這麽個大活人,吃住都還在咱們家,看著就晦氣!娘還說年後給我相看人家呢,有她在家裏,誰敢上門來觸黴頭?難不成到時候相看的時候,還得我巴巴地跑去別人家相看?我還說什麽親?我當輩子老姑娘算了!」


    「我的小祖宗,你這是說什麽氣話呢?!你堂姐那樣兒都有人要,你這這如花似玉的好姑娘還能沒人求娶?」


    薑柳不聽勸,氣得掉了眼淚,嗚嗚地哭了起來。


    周氏方才因為被老太爺訓了通,自家男人又不肯相幫,已經歇了逼婚的心思。這會兒看到閨女委屈成這樣,她又坐不住了,邊下炕穿鞋邊道:「我去和你大伯娘商量商量,我就不信我們兩個還壓不住那個掃把星了!」


    薑二張了張嘴想攔她,但看到閨女那受了天大委屈的模樣,想到年後自家閨女說親也確實是頭等大事,便又把到了嘴邊的話咽回了肚子裏。


    周氏急匆匆地出了屋門,去了大房找趙氏。


    卻沒想到趙氏根本不見她,連門都給她開,隻隔著窗戶和她說天色晚了,她累了,已經躺下了,有什麽時候明天再說也樣。


    鄉下的天本就暗的早,這會兒也不過將將全暗下來,哪裏就是要睡覺的時辰了,這明顯就是瞎編的說辭,周氏在屋外氣得直跺腳。


    趙氏扒拉著窗戶縫看到周氏吃癟,樂得竊笑不已——今天帶人來相看本是周氏出的主意,連采石場的人選都是周氏提出來的。可周氏倒好,白日裏在老太爺麵前屁都不敢放個,倒好像她才是這事的始作俑者似的,挨了老太爺不留情麵的通教訓。用夕食前竟還想攛掇她,好在自己聰明這次沒強出頭……讓這妯娌把自己當棒槌使!活該吃癟!


    而此時大房屋裏,也不止趙氏和薑大,還有大房唯的兒子薑柏。


    薑柏是薑家長孫,比薑桃還大幾個月,打小就跟著薑桃他爹讀書,但天賦上卻比不過身體底子不大好的薑楊。他已經參加過兩次縣試,但兩次都被刷了下來,到現在還是個白身。


    但是趙氏肯定是不會覺得親兒子不如人的,就恨薑桃他爹不好好教罷了,不然憑她兒子的聰明才智,怎麽可能連個小小的童生都考不?而且更可惡的是,薑桃他爹還把自己的親兒子送到舉人那裏念書。


    這跟著秀才念書能和跟著舉人比嗎?


    雖然薑楊的束修直是他們三房自己出的,他們大房是出不起的。但同樣是姓薑的哥兒,三房又那麽能賺錢,給他們柏哥兒出些束修又怎麽了?等將來他們柏哥兒有了功名,肯定會把那點子銀錢還給他們的嘛!


    更可恨三房隻顧著護著自家閨女,不把她的惡命放在心上。自己被克死算了,大家子還被帶壞了名聲不說,自家兒子還因為沒了老師,在考童生的關頭上要另覓良師,實在是害人不淺!


    這也就是趙氏雖然人不聰明又膽小,卻敢跟著周氏幾次三番道算計薑桃的原因。


    薑柏看他娘笑得開懷,就道:「往常我就勸娘少同二伯娘在道,她那個人肚子壞水的,今日是讓娘當出頭鳥,往後還不知道要怎麽害您。」


    換成別家,當小輩的這麽說長輩,就算不挨頓棍棒,至少也得吃通掛落。


    但他們大房不同,薑柏是房唯的寶貝兒子,又是個讀書人,已然成了趙氏和薑大的主心骨。


    趙氏非但不怪兒子這麽說話,還附和道:「你說的娘都明白,現在也就是我和你二伯娘目標致,先起對付那個喪門星。等這事兒結束了,你看我還理不理她!」


    薑柏摸著下巴想事兒。他今日直在自己屋裏閉門讀書,對家裏發生的事情都很清楚。他也急著讓薑桃嫁人,這樣等開了年薑楊去城裏讀書了,他就能去三房的書房裏拿書了。


    沒錯,薑柏雖然不知道死去的叔叔家裏有多少銀錢,但光那屋子的藏書就夠他眼熱的了。雖然過去他跟著小叔讀書的時候,小叔也讓他借閱。但既是借的就得還,得抓緊時間看完不說,看的時候還得小心翼翼的,唯恐有什麽損壞,哪裏比得上是自己的,想什麽時候看就什麽時候看,想怎麽看就怎麽看?


    所以半晌後,薑柏開口道:「薑桃的婚期未定,我心裏記掛著這件事,怕是近日看書都不得安生。」


    趙氏聽自家兒子看不進書了,立刻急的跟什麽似的,「你想這些事做什麽?自然有我和你二伯娘忙活。而且今天在飯桌上,你二伯娘不過提了嘴,就讓你爺爺罵的跟孫子似的。我也不敢再去說了,想來急也是急不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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