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了自己的繡娘,就隻能去和別人的繡坊合作。這樣的好處是節省了日常的開支,但壞處是買繡品時價格會昂貴不少,分薄了利潤,而且如果有時興的東西麵世,對方不一定會先賣給芙蓉繡莊。做生意講究一個先機,若是產品麵世的速度比別人慢,也是很吃虧的一件事。何況如今又來了一家牡丹繡莊明擺著和芙蓉繡莊打擂台,芙蓉繡莊落於下風就是很正常的事情了。


    薑桃聽了心道也難怪她師父說若是她這件事辦好了,也是幫楚鶴榮了。


    年掌櫃又笑著對薑桃道:「我從前看小娘子年輕,沒想到您繡技非凡。如今還是沒想到您這個年紀,已經收了徒弟了?」


    薑桃說這倒沒有。


    她是昨天遇上了李氏的事情,才想到自己發展繡坊的。今天在蘇如是的提點下才算明確了目標,八字還沒一撇的事,哪裏來的什麽徒弟?


    年掌櫃臉上的笑僵了僵,忐忑著道:「您不會是想著現收徒弟吧?」


    「是現收。不過掌櫃的不用擔心,我有個想法,可以讓她們很快上手。隻是還需要你的幫忙。」


    年掌櫃的讓她盡管說來,薑桃就說想要一批特殊的繡線和經緯交織的十字格布。


    沒錯,她想的就是先教李氏她們十字繡,隻要有了分號的繡線和十字格布,讓她們對照專用的坐標圖案進行刺繡,任何人都可以繡出同樣效果,這樣就等於是流水作業,也就不存在入門難,初期不能創造效益的問題了。


    年掌櫃聽她說完,道:「要特別的繡線不難,格布什麽的用的是十字挑花的工藝,也不困難。但是……」


    說到底年掌櫃還是擔心薑桃現收徒弟的問題。他是真的想不出怎麽能讓人短時間就能上手刺繡。


    蘇如是對他擺擺手,說:「你先去弄她要的材料,小榮那邊由我來說。需要花費的成本也從我這裏出。」說著就先拿出了五百兩給了年掌櫃。


    年掌櫃忙說不用這樣多的。


    他們芙蓉繡莊的繡娘雖然遣散了,但是原料供貨渠道卻還都在運行著。


    就是他也不知道還能運行多久就是了,畢竟好幾間鋪子加起來年年都沒什麽盈餘,指不定哪天楚鶴榮心血來潮又讓他們切掉什麽。


    「先拿去用。有多的就先放著,留著下次備貨。」


    得了蘇如是的話,年掌櫃也就有信心了。這可是業界泰鬥,有她幫著掌眼,定是不會出什麽大紕漏的。


    年掌櫃應下了這樁事,說最多半個月,就能先送一批過來。


    送走年掌櫃,薑桃讓人送來了筆墨,提筆開始寫寫。


    蘇如是就讓人去準備了茶水點心,讓她餓的時候就拿糕點墊墊肚子,也不打擾她。


    兩刻鍾後,薑桃草擬出了一份合同,讓蘇如是過目。


    當然這個時代還沒有合同這種說法,叫契書。


    她的契書裏寫明了,加入她的繡坊前期不收拜師費,但由她傳授技藝之後,不能隨意教授外人,且需要在繡坊工作滿五年,頭兩年要上交收入的一半作為繡坊對她投資的回報,如果違約,則要繳納一大筆堪稱天價的違約金。不止需要本人簽字畫押,還需要一位親朋好友作保。


    這個時代的契書也是有法律效力的,就像高門大戶憑著下人的賣身契就能隨意發賣下人一樣,一旦畫押簽了契約,對方違約,是可以到官府上告的。


    這契書是很有必要的。若是隨便來什麽人在她這邊學了就走,再去旁的地方當繡娘,多少銀子都不夠填這窟窿的——畢竟十字繡說起來是比旁的刺繡簡單,但是這個時代特殊的繡線和十字格布卻不是機器加工得來的,其中花費的人力物力遠比現代來的多。她沒指望靠著發展繡坊能創造多少財富,但肯定不能往裏虧錢。


    蘇如是看完就忍不住笑了。她其實還擔心挺擔心徒弟辦繡坊的,倒不是擔心她辦不好或者虧銀錢,那都是小事。是她知道人心這種東西說好也好,說壞也壞,最是經不住考驗的。她這徒弟到底還是涉世未深,蘇如是就怕她被人澆熄了那一腔熱忱,寒了心。


    「幫人,亦知道防人。」蘇如是抿唇笑了笑,「我的阿桃長大了。」


    薑桃也跟著笑了笑,接著寫旁的計劃。


    十字繡的技藝並不困難,所用的繡線和格布雖然特別,但懂行的人花費時間琢磨,也能複製出來。她草擬的契約能防住絕大多數人,卻防不住專門鑽空子的小人。所以這隻是繡坊初期發展時的過渡手段,後期還是能教授她們市麵上流通的相對比較困難的技藝。


    而十字繡的銷售市場,她也定位在了略有盈餘的平民市場。首先是這些人能吃飽穿暖,已經有了更高的追求,但又負擔不起現在市麵上相對昂貴的普通繡品。十字繡就正好可以搶占這一部分空間,它比一般刺繡用時短,且可以應用到方方麵麵。如果隻是支付不怎麽昂貴的銀錢,就可以多一些繡品裝點門庭和為自己的衣著添光添彩,想來也不會發愁銷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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