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桃一看到錢芳兒就笑。原身送她的那兩支銀簪子,終於能要回來了!


    說起來,這是錢芳兒自打去年她鼓動年小貴趕走薑桃之後,第一次再踏足芙蓉繡莊。


    上回年小貴到了她家追問薑桃的住址。她就是不想說,死活不相信薑桃就是年小貴口中頂有本事的繡娘。


    後來還是錢氏回來了,把她勸住了,又把薑家的位置指給了年小貴,這才算沒有鬧得太過難堪。


    後頭年小貴去了一趟薑家,並沒有得到薑桃的諒解。


    錢芳兒心中得意,想著雖然在她不知道的時候,薑桃練出了刺繡的好手藝,但是那有什麽用呢?還不是讓她三言兩語的,就讓她和芙蓉繡莊斷了合作?


    不過這份得意沒能維持很久,因為後頭兩家走動,錢氏有意把婚期提前的時候,年掌櫃對她們家的態度越發冷淡了。


    本來年掌櫃就不大看好兒子的這樁婚事的,倒也不是他歧視錢氏她們孤兒寡母的,而是覺得錢芳兒看著柔弱,但是主意太大,心思也不夠正,年小貴耳朵根子軟,這成了親怕是以後就更不會有自己的主意了。


    不過年小貴自己喜歡錢芳兒,當時也是他求了又求,年掌櫃才肯了這樁親事。


    後來看年小貴和錢芳兒之間因為薑桃的那件事生了嫌隙,他就更不想搭理這個未來兒媳婦了。


    錢芳兒也有些害怕,生怕因為這件事自己的好親事要告吹。本是要上趕著和年小貴修補關係的,錢氏把她勸住了,說年小貴雖然還在惱她,但到底沒有退親,一動不如一靜,等他消了氣,錢芳兒再去賠罪也不急。


    所以錢芳兒就一直沒再往芙蓉繡莊來,隻隔幾天就寫封信捎給年小貴。


    她也沒有什麽文采,認字寫字還是從前的薑桃教的,信裏就很樸實地寫自己知道錯了,不該因為過去的事情就對薑桃抱有成見。


    薑桃被蘇如是收為義女和準備開辦自己的小型繡坊都是暫時不好對外宣揚的事,年掌櫃也是個口風緊的,對著兒子都沒有說過。


    因此年小貴並不知道薑桃如今對芙蓉繡莊意味著什麽,隻還把她當做因為當天的不快,就斷了兩家聯係的普通繡娘。


    一邊是一個隻見了一麵、聊過幾句的陌生繡娘,一邊是以後會跟自己過一輩子的未婚妻。


    年小貴自然而然地又傾向於錢芳兒,想著從前錢芳兒或許真的被薑桃欺負的很慘,以至於錢芳兒對她帶上了濃重的厭惡恐懼色彩,所以才到後來都不肯相信薑桃有了那麽精湛的刺繡手藝。


    加上近來年掌櫃需要一批特殊的原料,又生怕出了差錯,恨不能自己親身去指導,時常不在店鋪裏,年小貴經常在店裏代班,想著錢芳兒想過來就過來吧,讓她在店裏幫幫忙,展現能幹賢惠的一麵,他爹也就不會對她抱有那麽大的成見了。


    隻是他沒想到,薑桃居然正巧過來了。


    「我來的還挺巧,」薑桃笑著走向櫃台,「不用說,年掌櫃今日肯定不在店裏。」


    年小貴客氣地對薑桃拱了拱手,笑道:「薑家繡娘來了?可是終於想通了,願意在我們家賣繡品了?」


    薑桃想了想自己既然要辦繡坊,也和年掌櫃達談好了合作,年小貴這話倒也不算說錯,就也沒反駁。


    年小貴總算鬆了口氣,又接著拱手道:「上回的事情是在對不住,是我有眼不識泰山,在這裏再向您道歉。」


    薑桃點了點頭。她對年小貴倒是沒什麽惡感,畢竟他雖然耳根子軟,聽信了錢芳兒的攛掇,但自始至終對她都客客氣氣的,上回還特地趕到薑家和她致歉。當然最主要的還是看在年掌櫃的麵子上。


    薑桃又去看錢芳兒。錢芳兒這次沒像上次那樣穿上年家送給她的華麗衣裙,隻穿著自己家常的衫裙,梳著一個垂鬟分肖髻,發髻上隻插著一支珍珠小銀簪和另一支更小一些的桃花銀簪。


    好巧不巧,正好是原身送她的那兩支。


    「拿來吧。」薑桃也不和她兜圈子,直接對錢芳兒攤了攤手。


    錢芳兒看年小貴對薑桃客客氣氣的樣子不順眼極了,但是上回的事還不算完全揭過,她隻能強忍著怒氣,隻裝看不見薑桃,卻沒想到薑桃還上趕著和她說話。


    錢芳兒神情十分僵硬地問:「什麽拿來吧?」


    「你頭上的簪子啊。」薑桃說,「沒記錯的話,都是我從前給你的吧。既然你看不上我,想來也看不上我送你的東西。如今物歸原主,從前的情分也一筆勾銷。」


    錢芳兒怒氣衝衝地瞪著她,但年小貴就在旁邊,她隻能咬著後槽牙說:「這是你送我的不假,但並非是我主動要的,是你非要給我的。送人的東西怎麽能隨便要回?」


    錢芳兒倒是不算說了假話,這兩根銀簪子不是她主動要的,是她到薑家做客的時候,眼巴巴地看著,原身看她和自己差不多年紀,卻是一件像樣的首飾都沒有,心疼她這手帕交,才大方地送給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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