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前沈時恩和蕭世南、還有他們殿下都是形影不離的,如今他們兩兄弟還在一處,獨獨把他們殿下撇下了……


    「沈大人見了您會更高興的。」王德勝斟酌著用詞,「如今沈大人的身份雖見不得光,但若是他混在咱們的隊伍裏跟咱們一道回京,由他在暗中相助,殿下肯定如虎添翼!」


    從前十歲出頭還懵懂著的蕭玨自然是護不住沈時恩的,可如今他已經長大了,羽翼漸豐,想藏一個沈時恩還是不難的。


    蕭玨卻收回了視線,繼續向前,「不用,這樣就很好。」


    為什麽要讓他舅舅冒著生命危險來助他呢?盡管他知道若是舅舅知道自己可以幫上忙的話,肯定會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可是京城局勢波詭雲譎,一瞬萬變,他一天沒有坐上那至高無上的位子,一天就不算有完全的把握可以護住他。


    就像他母後自縊前召他說話,對還被關押著舅舅刻意沒有提起一樣,她大概也是希望舅舅可以遠離這些,隻好好地活著吧?


    蕭玨坐進馬車,再撩車簾看了一會兒這靜謐安詳的小縣城,放了簾子就吩咐道:「今夜咱們就離開此處,回到往北的隊伍裏。」


    一行人趁著夜色就此離開,一直到出了城門,蕭玨的聲音才從馬車裏傳來,「那個燈籠,幫孤留著。」


    入夏之前,小縣城裏上方終於聚起了雲頭,雷聲轟鳴,隱隱有下大雨之勢。


    春雨貴如油,之前連著兩個月都沒怎麽下雨,莊稼人早就愁的不成了。


    之前三月清明的時候,薑桃回去拜祭原身父母,見了薑老太爺和老太太一麵,二老就一直在念叨今年年景差,怕不是要大旱了。


    要是發生了旱情,不管是地理刨食兒的還是城裏做工的,生活肯定都要受到影響。


    好在如今終於要下雨了。


    因為天色陰沉,下午的時候屋裏就沒什麽光了。


    薑桃還是很愛惜自己的眼睛的,下雨之前天光不好她就放了針線,後頭聽到雷聲了就去收衣服了。


    王氏和李氏她們在繡坊做了幾個月,都掙了十幾兩身家,也不像從前那樣不肯休息了,就也跟著一道放了針線,幫著薑桃收衣服,之後大家夥兒就湊在一道說話。


    因為知道這場雨是好事,所以大家的神情還挺鬆快。


    王氏的男人消息靈通,正好這會兒她就和眾人分享道:「前頭聽說皇上讓太子去了北方體察民情。咱們這兒都下起雨了,就是不知道其他地方如何了?若是其他地方還旱著,也不知道那小太子能不能辦好差事。」


    老百姓雖然沒見識過什麽皇帝太子這些高高在上的人物,但是本朝言風開放,隻要不是說什麽犯上作亂的話,朝廷也不會追究,所以百姓們茶餘飯後就免不了提上一提。


    小縣城地處偏遠,對京城的動向了解得很慢,但是太子來北方體察民情這樣的大事還是都有所耳聞的。


    「王姐姐操心那些幹啥?皇帝對太子多喜歡,難道你沒聽說過?」


    四年前國仗謀反的事情街知巷聞,那時候百姓們都在私底下議論,說國仗是太子的外家,這肯定得牽連到太子啊,那儲君的位置多半就要換個人來坐了。


    可那事都過去四年了,國仗和皇後一幹人等都入土多年了,太子還是之前的太子。


    而且近幾年皇帝年邁,聽說漸漸地讓太子接手政務了。


    「也是,」王氏點頭道,「就算其他地方真發生了大旱,太子能來走上一遭都算是頭功一件,百姓們隻會念著他的好。」


    薑桃不是很想談起京城的事情,總讓她回憶起自己稀裏糊塗的上輩子,就也沒插話。


    不過皇帝都肯讓太子出京在百姓麵前露臉了,想來是真的沒打算換繼承人了——


    像王氏他們說的,天災這種事大家不會怪到太子頭上,就算是最迷信的朝代,天象不好也隻會怪到當政的皇帝頭上。所以太子此行不管順不順利,都能在百姓麵前樹立自己關愛民生的好形象。


    民心如水,能載舟,亦能覆舟。


    曆朝曆代忌憚太子的皇帝都隻會把太子拘在宮裏,不讓他和百姓接觸,更別說讓他建功立業。


    皇帝這是在給太子做臉,樹立威望,就是不知道太子到底什麽時候能繼位。


    薑桃對現在的安穩小日子很滿足,隻盼著太子早些即為,好讓沈時恩從苦役中解脫。


    不過這種話就不是閑扯了,涉及到皇權紛爭,再開放的言風都不好說這些的。


    所以她也隻是在心裏期盼著,並未表現出來。


    沒多會兒外頭雷聲大作,瓢潑大雨傾盆而下。


    這已經不是大雨,而是暴雨了。


    這時代城裏人雖然大多都是住的瓦房,但房子到底不如現代那樣穩固,漏雨透風是很常見的事,若是經年不修葺的老房子,屋頂被暴雨衝垮都有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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