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氏唏噓: 「確實,那姑娘是個命苦的,隻因為和你二哥定了親,當年沈家事發,寧北候直接把她送到了庵堂。那會兒你二哥還關在死牢裏,我和你爹為了救他四處奔忙,就沒騰出手來照顧那姑娘。當時我私心裏還想著等你爹把你二哥救出來,把那姑娘和你們一道送出京去。沒想到沒過多久,庵堂裏不知道怎麽就起了一場大火,那姑娘……唉,才十幾歲的年紀,連個全屍都沒有,墳塚牌位就更別提了。」


    終歸是一條曾經鮮活的人命,蕭世南也跟著歎了口氣。


    「那些先不說了,那姑娘命苦,沈家平反了,他那個冷心冷情的爹和後娘才想著給她立衣冠塚,你二哥參加立塚本在情理之中。隻這個沒什麽好說的,但是我最近聽說,寧北侯過繼了一個旁支的女孩兒,和那姑娘很是相似。我估摸著是想往沈家送。」


    聽到這個蕭世南才重視起來,當即就道:「這家人瘋了不成?我哥和我嫂子好的跟一個人似的?瞧得上他家姑娘是誰?」


    曹氏見他要急,忙道:「寧北侯府沒對外說過,隻是透出來一些風聲罷了。你千萬別鬧出來,不然到時候難看的可不是寧北侯府一家,連你嫂子的顏麵都得掃地。」


    事關薑桃的顏麵,蕭世南隻能把想打上寧北候府的衝動壓下來。


    「再有幾天就是太皇太後的壽辰,估摸著得到時候寧北侯府會先把那姑娘帶到人前。你先提醒你嫂子幾句,讓她心裏有數,也勸她兩句,千萬別和你哥鬧。這種後宅裏的事,你哥一個大男人估計連風聲都聽不到。他也是被蒙在鼓裏的。但最好你和你嫂子說這些的時候避開你哥,別讓他覺得我們好像在成心挑事兒一般。」


    其實曹氏本來是想自己和薑桃說的,但因為前頭的事兩人算是鬧了不愉快,她這天上門也瞧出了薑桃客套微笑下的疏離,疏不間親,她也就不好開口了。


    蕭世南點頭說知道了,聽了這事兒也就沒在英國公府多待,回來了就想和薑桃說。


    怎麽都沒想到正好沈時恩回來了。


    不過他愁了會兒也沒多想,尋思著反正他哥出門的時候多,他有的是機會和薑桃說這樁事。


    但隔天沈家出了一件大事,薑桃國公夫人的誥命文書送來了!


    而且還不是蕭玨那邊的人送來的,是太皇太後身邊得力的大太監親自來送。


    太皇太後是高祖的皇後,曆經三代君王,地位超然。


    尋常世家女眷得她一句讚賞,都是光耀門楣的事,更別說是她宮中發出來的文書。


    那大太監送了文書還十分客氣地同薑桃道:「過幾日就是太皇太後的壽辰,她老人家十分喜歡您。宮中設宴那日夫人可要早些來。」


    薑桃受寵若驚地接了雲鳳錦的文書,讓人送上賞錢。


    之後沈家變得越發熱鬧——早先是隻有男人來拜訪沈時恩,現下女眷也開始往這裏遞帖子拜會薑桃。


    薑桃作為剛封的一品夫人也不好拿喬,每天大半時間都勻出來見客,其餘時間則忙著給太皇太後繡賀壽圖。


    蕭世南則被沈時恩帶著出去四處見人,見的都是軍中或者兵部的人,蕭世南往後要走沈家的路子,這種場合的交際是必不可少的。


    大家各自忙著自己的事情,一直到太皇太後壽辰那天,一家子都裝扮好了到了宮門口,沈時恩同薑桃交代道:「雖然是大場合,但千萬別委屈了自己,真是忍不住發作起來也沒事,天塌下來我都給你兜著。」


    薑桃忍不住笑道:「就是參加一場宴席罷了,又不是去闖什麽龍潭虎穴。我也不是小孩子,都省得的。」


    他們說完話就分開來,沈時恩帶著蕭世南去前朝,薑桃則要去後宮,這會子蕭世南才猛地一拍腦子想起來了這件事。


    因為時間匆忙,蕭世南來不及細說,隻跑到她麵前,言簡意賅道:「嫂子今日注意些,過去和我二哥定親的那家人,按著從前和他定親的那姑娘的樣子尋了個相似的,今天估計也會帶到宮裏。」


    說完這話兩撥人就要分開了。


    「你嫂子比你著調不知道多少倍,不用你操心。」沈時恩不明就裏,還當是蕭世南和他一樣,怕薑桃在後宮裏受委屈,特地叮囑交代她一些注意事項。


    不過說是這麽說,沈時恩自己也不大放心,都分開了還不忘扭頭去看薑桃。


    沒想到兩人剛對上眼,薑桃非但沒像往常一樣對他笑,反而哼了一聲,瞪了他一眼,然後就瞧也不瞧他,在女官的引領下直接往後宮去了。


    沈時恩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但很快有人來和他搭話,他也就沒再多想。


    後宮裏,薑桃在女官的引領下走了不到兩刻鍾,被帶到了太皇太後所在的慈和宮。


    路上她雖然麵上不顯,但其實心裏都快酸死了!


    她是早知道沈時恩有過一個未婚妻的,兩人還沒定親的時候,他就給她交過底了。


    因那一份坦誠,也因為斯人已逝,薑桃後頭從來沒在這件事上犯過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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