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頓時心就沉入了海底,隻怕是沈如年到現在還記恨著沈家對她母女做的事,孫氏之前做的那些他怎麽可能不知道,隻不過是礙於她娘家權勢也不想為了一個女兒害了夫妻情分。


    誰能想到一個癡傻的庶女會突然進宮衝喜還得了陛下的青睞,這在被人眼裏是大喜事對他來說可能就是催命符。


    這些日子他時不時就會被驚醒,無時無刻不在想該如何能得到沈如年的原諒,近來連帶著他看孫氏都越發的不順眼。


    當初若不是她善妒非要把一個好好的女兒送去鄉下養,哪裏會有如今這麽多的後患。


    還不等他悔恨完,就聽見太監尖細的聲音響起,「陛下到。」


    「跪。」


    所有人同時起身恭敬的跪地行禮,「臣等恭迎陛下,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隻見麵冠如玉的年輕帝王身著龍袍不怒自威,在萬千簇擁下一步步的朝著丹陛上的禦座走去。


    眾人都忍不住偷偷的朝他身後看去,而趙淵的身邊隻跟著幾個小太監,除此之外並未帶其他人。


    所有人心中都有一樣的疑惑,那位寸步不離身的如妃娘娘去哪了?


    趙淵一步步的踏上禦座,然後轉身輕揮寬袖站在了金碧輝煌的寶座前,聲音清冷的道:「眾愛卿免禮平身。」


    「謝陛下。」


    太皇太後早就到了,就坐在趙淵的右手邊,他們祖孫二人自那日乾清宮後就再未相見過,看到趙淵氣色如常一點都不像剛病愈的人,真是連笑都笑不出來了。


    在趙淵發病之前兩人就隻是表麵上的祖孫關係,偶爾他心情好了願意演戲,就演一演孝順孫兒,若是惹了他不高興根本就沒心思陪他們玩。


    之前他發病太皇太後做的妖太多,待他醒了也不知收斂還想在背地裏搗鬼,若不是想要製衡陳家與越王之間的勢力,他早就著手收拾她。


    趙淵自然是看她不順眼的這會見了連招呼都沒打,施施然的坐在寶座上聽著典儀官宣布大宴開席,好似眼裏根本看不見她這個人。


    而太皇太後則是從他出現起就緊繃著神經,甚至還在想一會要是趙淵向她行禮她是不是應該提早讓他免禮,以此來緩和一下兩人之間的矛盾。


    這段時間她也反省了一下,之前確實有些急功近利了才會導致功虧一簣,這次定要徐徐圖之,至少要先取得趙淵的信任。


    可沒想到她準備了這麽久的話都快到嘴邊了而趙淵卻根本沒理她,甚至全程連個眼神都沒給她。


    太皇太後臉上的表情都繃不住了,她沒有去看別人,卻好像能聽見眾人的嘲笑聲。


    她這個太皇太後當得著實是憋屈的很,她就是個傀儡是趙淵登基的工具。


    但在文武百官的麵前她還是要端著太皇太後的款,她是這北趙國最尊貴的女人,她絕不能低頭。


    趙淵不找她說話,她就拉下麵子的先開口,找了個所有人都很關心的問題:「陛下最近瞧著神色好轉想必是如妃那丫頭伺候的好,今日怎麽不見她一塊來?」


    趙淵像是沒聽見一般,連頭也沒回自顧自的飲盡了杯中的酒。


    還是站在趙淵身邊的小太監耳朵有些紅紅的,半低下身子輕輕的提醒了趙淵一句。


    「陛下,有人在和你說話呢。」


    而這個敢在趙淵耳邊悄悄提醒的人不是別人,正是打扮成小太監的沈如年,她原本是眼饞著桌上的點心,心思根本不在其他事情上。


    直到聽見有人說到她了,其他事情她不懂可對自己的名字格外的敏感,然後她就看見了那個壞心眼的太皇太後。


    趙淵騙她說這個宴席不能給小姑娘參加,他是看她可憐才勉為其難的帶她來,要是被人發現她是喬裝打扮的就會把她趕出去。


    她既想吃東西又害怕被趕出去當然是對此特別的關注,一聽見有人說到她就以為是自己被發現了。


    這才趕緊的去提醒趙淵,希望陛下能幫她解圍,她好害怕被趕出去。


    趙淵不耐煩這種宴席,每回吃的東西都差不多一點味道都沒有,還不如回去吃碗元宵更能填飽肚子。


    卻被沈如年擔驚受怕的樣子給逗樂了,飯量這麽大膽子卻和米粒似的小,真是沒出息。


    他知道她害怕就故意的裝沒聽見繼續晾著她,沈如年隻能趁著沒人往這邊看的時候飛快的伸手扯了扯趙淵的袖子。


    「陛下……」


    趙淵看她被逗得狠了,五官都皺在了一起很是著急,才終於大發慈悲的開口了。


    「如妃夜裏染了風寒今日身上有些發熱,朕怕她出來吹風會更凍著,便讓她好生歇著,沒想到皇祖母這麽關心她,可真是她的福氣。」


    最後一句‘沒想到’語氣可謂是極盡譏諷,沈如年剛進宮就被她召去慈寧宮的事他也知道,她會關心沈如年?簡直是天大的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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