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如墨般漆黑的眼眸隻看著沈如年,緩緩的開口道:「好。」


    趙暉燁:……


    怎麽和他想的不太一樣?趙淵什麽時候變得這麽不要臉了,感情他忙裏忙外的準備了新馬車和冰,全都便宜了趙淵?


    趙淵下馬車路過趙暉燁身邊時,還低聲的衝著他道:「多謝皇叔的好意。」


    氣的趙暉燁連表麵的溫和都要繃不住了,這真是得了便宜還賣乖!


    接下去的一路果然舒服多了,車廂後麵堆著一筐的冰,隔著車壁透到了車內,常福還準備了水果,既不燥熱還多了幾分舒適。


    沈如年睡了半日,這會精神也好了許多,坐在車上有一搭沒一搭的和趙淵聊天。


    以往都是沈如年說,趙淵負責傾聽,這次再見麵之後,趙淵就有了些許改變,更準確的說,是沈如年離開後,他就反省兩人相處時,他有哪裏做的不對之處。


    他不再是被動的聽她說,除了回應他偶爾也會挑起話題。


    比如這會沒人說話,沈如年沒事做就倚在車窗,好奇的想要往外看。


    趙淵不怕別的,就擔心外頭熱氣太毒她的身子弱,猶豫了片刻,才清了清嗓子,挑了個話題。


    「你之前說是出來尋人的,是要尋何人?」


    有人和她說話,沈如年很懂禮數的把眼睛給收了回來,「我要找我的家人。」


    趙淵從未有過這種嚐試,甚至比他頭次殺人還讓他不自在,但真的邁出這一步又覺得沒什麽,與自己喜歡的人說話,是一件讓人享受的事情。


    並且什麽事情都讓沈如年主動也不好,他應該占有主動權才是。


    聽到沈如年說家人,趙淵思索了一番,很快就明白過來她要找的肯定不是沈德楠,而是餘氏母子。


    他突然想通了,當初沈如年為何會被蘇傾羽所騙,又是為何會突然出宮。


    或許都與餘氏母子的事有關,也就難怪沈如年會住在越王府,他一定沒有告訴沈如年真相。


    那日金鑾殿大亂之後,沈德楠被抄家革職,如今沈家當家的是餘氏的長子餘恒逸。


    其實餘家起火都是趙淵設計好的,祁無名很早就發現有人暗中監視餘家,並意圖不軌。


    若是直接將人接進宮就不能抓到幕後之人,可一直沒有動作又怕他們會受傷。


    趙淵便讓祁無名一直關注著餘家,當日大火時,祁無名及時的將人救出,用死囚的屍體裝作是他們,讓其他人以為餘氏母子已經出事,不會再把算計打到他們的身上。


    既能確保他們的安全,也能抓住幕後之人。


    至於餘氏母子,一直都被祁無名小心的藏在別院裏,趙淵還請了先生來教徐衡毅的功課。


    比起沈德楠來說,他更傾向於這兩個人作為沈如年的娘家。


    他沒有告訴沈如年,一是因為想要抓到幕後之人,二是如果沈如年知道餘氏他們遇險,一定會鬧著要出宮,便有私心的瞞著她。


    果然大火之後,三方勢力便露出了狐狸尾巴,趙暉燁,孫氏以及蘇傾羽,另外兩邊的人馬發現大火之後都匆匆的離去。


    唯一留下勘查的是孫氏的人,趙淵這才能確定一直對餘氏意圖不軌的是孫氏。


    沈如年出宮之後,趙淵便把火全都撒在了這些人身上,沈德楠念在是沈如年的生父留了一條性命,革職永不為官,至於孫氏則是入獄處刑。


    當然他也不能讓沈如年沒有娘家,救了餘氏母子,他親自的接觸過,覺得這對母子淳善,多虧了他們才能讓沈如年平安長大。


    便想要抬舉他們二人,而且當時他已經將封後的聖旨放在養心殿,便賜封了餘恒逸為永平侯,將原本的沈家改為了永平侯府。


    趙淵封賜一事是在他離京前不久,想必趙暉燁還不知道他們母子未死的消息,以為還能用此來哄騙沈如年。


    同樣的,現在他若是說餘氏母子在京中,沈如年或許不會信,還不如給她一個驚喜,等停車休整的時候便讓常福去飛鴿傳信,讓餘恒逸火速從京中出發趕來杭州。


    他給了趙暉燁好幾次機會,不管是圖謀江山還是沈如年,次次都觸及了趙淵的底線,這次必須將此人鏟除,不能再留後患。


    故而餘氏母子還活著的消息暫時還不能告訴沈如年,若是趙暉燁知道自己的騙局被揭穿,或許會狗急跳牆提早下手。


    他才剛將祁無名派出去安排人馬,此刻還不能打草驚蛇。


    這會便柔聲的安慰沈如年,「一定會找到的,下次我陪你去找。」


    沈如年仰著臉笑的天真爛漫,「多謝你趙淵。」


    然後有些無聊的扯了扯他的袖子,「我又想睡覺了,趙淵你可不可以給我唱小曲,餘媽媽每回都唱給我聽,我聽了就不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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