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柔自認為酒量還不錯,今天卻不行。


    頭暈的厲害,意識都變得模糊,路西菲爾海藻一樣纏著她,像受了刺激一樣,焦躁不安地磨蹭她的肌膚,在唇瓣上留下咬痕。


    潮濕的,溫涼的。


    整個感官都被他占據。


    唐柔很難受,想要遏製,可手腳卻被麻痹,動彈不得。


    少年衣衫淩亂,薄唇又濕又紅,像蠱惑人心的水妖,原本淺褐色的瞳孔像染了血的紅寶石,眼尾掛著懶怠繾綣的緋色。


    “累了?”


    他的手臂從唐柔雙膝下穿梭而過,將她整個人抱了起來。


    “柔不喜歡這裏?”


    唐柔說不出話,額頭抵在他的鎖骨前,意識模糊。


    周圍的擬態人類蠢蠢欲動,已經不再是人的模樣,麵部裂開,伸出猙獰可怖的口器,像恐怖電影中的畸形種。


    被看似無害的少年,用一個眼神遏製。


    那雙泛紅的雙眼是現在離開唐柔之後。變得淡漠而冷靜,仿佛不是一個人。


    有大膽的擬態生物想要靠近他,卻在觸碰到他的前一秒,被猛地捅穿了喉嚨。


    濃稠的灰綠色液體順著脖頸留下來,滴滴答答墜在地板上。


    少年鬆開手,隻留一個冰錐把手在擬態生物的喉嚨中間。


    被捅穿了脖子,如果是人類,早已死了。可擬態生物隻是後退了幾步,瑟縮著把冰錐從脖子上拔出來,再也不敢靠近。


    時間接近零點。


    大街上徘徊著行屍走肉一般慢吞吞的身影,大多數被某種奇異又致命的氣息吸引到此處。


    酒館外麵圍攏著黑壓壓的身影,場景分外可怖,路西菲爾恍若未聞。


    清俊陰鬱的麵容上,隻剩幸福和愉悅。


    那些影子尾隨著他,像嗅到蜂蜜的蟻群,聚集在一起,畏懼又無法自拔地被吸引。


    唐柔埋著頭,意誌已經非常模糊。


    海兔子被歸類於a級治愈類實驗體,他身上大部分能量開發被用作治愈項目,因此極少會有人還記得,海兔子這種生物本身是帶有毒素的。


    唐柔被他注入了一點稀薄的毒素。


    在接吻的時候。


    隨著唇舌間交換的津液,將那些足以麻痹神經又不至於傷害到她身體的毒素哺喂進她口中,使她的大腦昏沉,又不至於對外界沒有感知。


    為防止交配過程中伴侶逃脫,注入微薄的毒素,是一種生物本能。


    來到人類世界,路西菲爾這種原本已經被遺忘的,基因中攜帶的古老本能,都在他笨拙地想要愛一個人類時,被喚醒。


    想起來了。


    少年唇角掛著心滿意足的甜蜜笑容。


    不能逃。


    唐柔對這些來老異世界的異種生物而言,沒有任何威脅。


    她純然無害,跑不快爬不高,不會飛不會潛水,冷了熱了會死,傷了病了會死,骨骼不堅韌,皮膚細膩無毛發,也沒有足以防禦危險的盔甲。


    脆弱到這些來自異世界的獨居生命體們感到匪夷所思。


    他托抱著飼主清瘦的肩膀,手指緩慢收攏,憐愛地摩挲著。


    隔著薄薄的布料,感受到指腹下溫熱的皮膚,路西菲爾有些茫然地想,怎樣才能讓柔的身體變得更強大起來呢?


    她是一隻哺乳類雌性溫血動物。


    靠著具人類身體,沒辦法承受異種生物的血腥和貪婪。


    偏偏,這樣的她還一直用這副看起來脆弱到讓他們憐惜不已的人類身體“飼養”他們。


    他才不是最惡劣的那一個。


    他隻是其中之一。


    路西菲爾覺得自己一定要極盡溫柔地對待她,不然她會受傷。


    唐柔昏昏沉沉,額頭貼在少年纖細修長的鎖骨上,因為困頓和眩暈而顯得格外順從乖巧。


    他僅僅垂下頭,便輕而易舉地親吻到了她。


    不反抗。


    不抵觸。


    路西菲爾有一種奇異的滿足感,又不滿足,想要得到更多。


    他們的身影被城市中的電子眼記錄下來。


    包括,他不停落在她麵上的纏綿的吻,全部被收錄在天眼係統當中。


    異種生物愛上人類,多麽匪夷所思,多麽激動人心。


    這是一個多麽驚人的發現。


    這將會是本世紀最具價值的研究課題。


    ……


    唐柔很渴,喉嚨幹澀,發出沙啞不適的聲音。


    路西菲爾彎下腰,將她輕輕放在睡袋上,柔聲詢問她,“怎麽了,柔?”


    “……渴。”


    唐柔想要睜眼,卻覺得眼皮有千斤重。


    “那你等我。”


    少年連忙起身,從帳篷裏出去。


    海風吹動著帳篷,傳來悉悉簌簌的輕微聲響。


    水花翻湧,氣溫降低。


    晝夜溫差明顯,唐柔往被子裏縮了縮,按著額頭,昏沉得像是暈了船。


    沒過多久,帳篷上倒映出一道修長的人影,從大海的方向走來,緩緩靠近。


    接著,有人掀開簾子,布料很快濡濕了一塊。


    唐柔半夢半醒間感覺被人觀察,抬眸去看,視線昏暗一片。


    她輕聲喊,“路西菲爾?”


    對方沒有說話。


    很安靜,又像在不開心,在門口站了一會兒,緩緩朝她靠近,在她身旁蹲下來。


    唐柔閉著眼,太陽穴突突地跳。


    酒精加上莫名的昏沉感,像是暈車暈船,很難受。


    冰冷的觸感落在眉心,輕輕地摩挲著她額間皺起的川字。


    像是想要撫走她的煩惱。


    動作很輕柔。


    唐柔眯了眯眼,像被順了毛的貓,漸漸放鬆下來。


    可醉酒的感覺越來越明顯。


    良久後,她抬手握住那隻冰冷細膩的手,輕聲說,“我沒事了,不用按了。”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對方有些僵硬。


    維持著半蹲在她身邊的動作,一動不敢動。


    在唐柔看不見的地方,整個帳篷正緩慢地被某種乳白色的細絲包裹,它們像野蠻生長的藤蔓,攀附著pvc防水布料,無法遏製的野蠻生長。


    很快,將除她之外的所有區域覆蓋成細膩綿軟的白色。


    修長濕潤的少年一絲不掛,身體比月光還要皎潔蒼白,僵硬地半蹲在唐柔身邊。


    細軟的銀白色發絲垂下來,淩亂地遮住眉眼,靛藍色的眼瞳浮動著淺淺的水汽,像泅了夜空下冰藍色的湖泊,神秘又瑰麗。


    唐柔呼吸漸漸平穩。


    對周遭的一切一無所知。


    那隻手被她握在掌心,沒有鬆開,對方也沒有掙脫,冰冷濕潤的皮膚漸漸染上了她的溫度。


    皮膚相貼,中間沒有任何阻隔。


    感受清晰又直觀,刺激著脆弱的神經。


    水母緊張又害怕,沉浸在前所未有的幸福感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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