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挑了挑眉,倒是對此更感興趣了,「你侄子倒是一個不搶功的,品德不錯,醫術也不錯,怎麽這幾年來都沒聽信家推舉他進太醫院考試任職啊?」


    信奉善沒想到皇帝會問這個,他總不能說這侄兒被家族給放逐了,所以年年都不在信家舉薦的人選裏吧?隻怕這樣一說皇上又深究了下去,到時候當年朝陵拒婚被逐出家門的事不就會全都被揭露?


    不管怎麽說,那畢竟不是能外傳的事啊!


    而且這次號召家族子弟去南方的時候,發現名單裏頭沒有朝陵時,他就覺得不對。


    二哥說是朝陵已被逐於家族之外,不得參與,現在想想,恐怕隻是有人不希望這侄子搶了舉薦名額還有這可以立功的機會罷了!


    畢竟這年輕一代的,不是醫術尚未出師,就是經驗比不上朝陵一星半點。


    就在信奉善想了半天也想不出個好理由,急得滿頭都是汗的時候,皇帝似乎才願意放過他,轉而隨口問了幾個南方疫情的問題後就讓他離開了。


    當信奉善離開後,皇帝有翻開了另外一本折子,那密折裏頭列出了所有在救治南方大疫之事上盡心出力或者是想推諉逃離的人,以及他們做了些什麽、對病人的態度等等資料,可比信奉善寫的那本奏折還要清楚得多了。


    而那兩個剛才特地被他詢問過的名字更是列在最前麵,之前在看到夏謹蓮的名字出現在上麵時讓他有些吃驚,沒想到那個深得太後寵信的丫頭竟立下如此大功,而信朝陵名下注明的事就更多了。


    皇帝將兩人的名字圈了起來,臉上露出讓人無法捉摸的笑容,「嗬嗬~看來杏林不隻要出現一位英才,就是連女子都有不讓須眉的表現啊!不錯不錯!如果是個良才的話,破例提拔一下又有何妨?」


    皇帝笑了笑,提筆在兩張紙上寫了幾個大字後,揮手召來負責擬旨賞賜的內侍,將那兩張紙遞給對方,交代了下賞賜的對象後也不忘給些實質的賞賜進去,末了又像是想起什麽,又額外吩咐了幾句,才讓那內侍準備出宮去宣旨。


    信朝陵和夏謹蓮自然是不知自己已經被皇上注意到了,每天隻是過著和以往沒什麽不同的平凡日子。


    而這平凡日子過沒幾天卻有被一隊人馬的到來給打破了,那是來傳旨的內侍。


    信朝陵和夏謹蓮恭敬的接過了皇帝的賜字和不少的金銀珠寶、綾羅綢緞,謝了皇恩,兩人本以為這樣就已經沒事了,誰知道那負責傳旨的內侍笑咪咪的看向夏謹蓮。


    「夏姑娘,自你出宮後已經許久不見了。」莫公公身為皇上貼身的內侍,和這四大宮女熟悉是再自然不過的事情了。


    夏謹蓮淺笑著點了點頭,「莫公公,前陣子又下了幾場雨,您的腿腳可要記得熱敷,那藥湯您都是記得的,可千萬別忘了!」


    「感謝夏姑娘的關心了,皇上這次還另有旨意要傳,您就站著接旨即可。」


    夏謹蓮垂手在一旁,一副恭敬聆聽的模樣。


    「皇上說了,雖然幾位姑娘們都已經出宮了,但太後頗為想念,以後每月十五可遞牌進宮,讓太後見見。」


    「多謝太後的抬愛,謹蓮領旨。」


    說完,莫公公又轉頭看向一旁的信朝陵,「信公子,皇上說了,你在醫術上既有過人之處,一個月後的太醫會考可別忘了進城考試。」


    信朝陵低頭謝恩,眼神裏閃過一抹了然,想來皇上會特地讓人對他說這個,也是明白信家大權隻要二叔把持著一天,那舉薦名單上就絕對不會出現他的名字,才這麽說的吧。


    莫公公帶來的賞賜和聖旨,讓著小小的村子幾乎炸了鍋,除了不敢相信這村子裏的兩個大夫除了能夠得到皇上的獎賞,更不敢相信的是夏大夫竟連在太後麵前都能說得上話。


    那可是太後啊!平常這村裏的人見到知縣就已經覺得是見到天大的官了,太後要傳夏謹蓮去說話,那對他們來說根本就是無法想像的事。


    信朝陵和夏謹蓮相視一笑,和莫公公又稍微寒暄了幾句,待對方離開後才轉身進屋。


    對於他們來說,有沒有賞賜都無所謂,反正他們隻是做該做的事情而已,而且他們都知道,這賞賜一下,兩人若想要維持現在這清靜的日子,隻怕是沒辦法了。


    事實上也正如他們所猜測的,這份賞賜還有特別的旨意,不隻讓這小村子裏的人都興奮得不住說嘴,在京城裏也掀起了一波風浪。


    【第九章】


    「這真是沒天理了,這次南下的大夫那麽多,雖說人人都有賞,但憑什麽信朝陵那小子就比別人還要特別?」黃氏一聽到下人傳來的消息,氣得摔破了手上的茶杯,一臉憤憤不平的說著。


    「閉嘴!不想要命了是不是?對皇上的旨意也有那麽多話好說!」一邊端坐的信奉常同樣對這消息感到不安,卻沒傻得敢光明正大的置疑皇帝的意思。


    隻不過聽奉善進宮回來說的情況,皇上似乎對信朝陵起了興趣了,這讓他倍感壓力。


    「我就是不滿,那小子真不知道走了什麽好運了。」黃氏忍不住咕嚕著。


    「你管他走什麽好運,總之在不想想法子,讓他認了那個外甥女,我看我們的好日子就要到頭了。」信奉常有些煩躁的說著,「對了,你那個外甥女確定會乖乖聽話嗎?不要到時候人被信朝陵哄走了,讓我們白白費了這些功夫。」


    黃氏得意揚揚的說著,「放心吧!我那個外甥女是我那可憐的妹妹死前托給我的,如今年紀也不小了,除了靠著我們,她哪裏有其他的出路?更何況她十年前被我們哄著演了那麽一場戲,就是想不靠我們改投那小子,人家也不會領情的!」


    「那就好,也省得我還要煩惱她會不會給我弄出什麽晦氣的事情來。」他眉頭一皺,像是想起什麽事,一臉的厭惡。


    「你又想起朝蘋那死丫頭了?真的是,對方就算品性再怎麽不好,被毀了清白嫁過去也就是了,鬧成那樣害我那陣子走路都差點抬不起頭來。」


    「你有什麽好抬不起頭的,不過就是個陪房丫頭的賠錢貨。」


    黃氏撇了撇嘴,「就算隻是個陪房生的,在外人麵前我也還是她的親生母親,她鬧成這樣,不隻害我丟臉,就連原本要許給秦家老九的親事也沒了,還害得那年我們本來打算吃下的那批山參還被人給搶了。」


    「罷了,過去的事也不用多說了,總之記得趕緊讓你外甥女上信朝陵那裏多去幾次,就算不能阻止他考上太醫,也要把他的名聲弄到臭得不能在臭,看他還有什麽辦法回來和我搶這族長的位置!」信奉常眼底閃過一絲狠戾,陰冷的笑著。


    他們雖關緊了門說話卻沒有放低音量,讓一直在窗邊偷聽的柳兒一臉驚駭,她小心翼翼的跑回徐令微的房裏,比手劃腳的把剛才偷聽到的東西全都說了一遍。


    「沒想到朝蘋竟然不是姨母親生的?!」徐令微先是震驚訝異,可一想到當年的事情,她的心裏頓時了然。


    也對,這樣所有的事情都說得通了,難怪當年朝蘋死了之後,姨母倒是沒有幾滴眼淚,就是在靈堂上她的傷心看起來也有著幾分假,原來問題就是出在這裏!


    看著旁邊一臉驚魂未定的柳兒,她慎重的吩咐了幾句,「今天的話千外別再往外傳了,這件事情就你知我知即可。」


    「知道了,小姐,我是絕對不會說出去的。」柳兒個性單純衝動,不過在這種大宅子裏待久了,也明白聽到不該聽的話若別人不知道自然管不著,但是如果說了不該說的,那後果可能就隻有死路一條了。


    就是為了她這條小命,她也不敢隨便亂說的!柳兒在心中的暗忖著。


    吩咐好了自己的丫鬟,徐令微冷笑著看向信奉常夫婦的房間。那是一對把她當成工具再度利用夫婦,也是一對害死自己女兒還埋怨她不爭氣的狠心父母。


    朝蘋,如果你知道他們在你死後非但不傷心,反而這樣說你,你心中會作何感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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