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天氣越發炎熱了,裏衣都由棉衣改成了紗衣,這樣穿起來也比較涼快一些。那白色紗衣在聞人笑的身上,一經發梢上滴下來的水滴打濕,就變得有三分朦朧七分透明了。


    隻不過她自己卻是不怎麽在意的,反正這房間裏又沒有外人,就算裸出又有什麽關係呢?


    但是,接下來,她恨不能自掌嘴,哭著求著想讓作者君把前一句話給刪除。


    眼下,聞人笑光著一雙腳,一步一個水印子地從浴房裏出來。夏天光腳踩在地麵上,比較涼快。


    她的肚兜兒是紫色的,緞麵上還繡著一些精致的花樣。雪白的紗衣罩在那上麵,徒添一道朦朧美感,若隱若現,別提有多香豔。紗衣沒有盤扣,在胸前微微開敞著,直到腰際的部分有衣帶延伸出來,可以交疊著係上衣帶。


    但很顯然,她並沒有整理好。


    好巧不巧那衣帶又相互交纏著打了一個結,於是她一路走出來,一路低著頭,手裏正是在整理那衣帶。當她堪堪從浴房裏出來,謝鬱抬眼的一瞬間,腦海之中那個大寫“看書”二字轟然垮塌,眼前的活色生香的女人徹底挑戰了他的理性。


    聞人笑終於理順了裏衣的衣帶,還不等她係上,猛然也感覺到了房間的異樣。她虎軀一震,抬起頭來,冷不防對上一雙男人的眼睛。


    電光火石一瞬間。聞人笑炸毛似的跳起來,扭頭就往浴房裏躲,失聲道:“臥槽臥槽臥槽!你怎麽會在這裏!”


    謝鬱坐在椅子上,被聞人笑慌亂的聲音拉回了神。眼前哪裏還有聞人笑的影子,她躲去浴室裏了。


    一下子被拉回了現實,不得不說謝鬱的定力也是頗好的,他輕咳了兩聲,掩飾住自己方才一下子沒有控製住便活蹦亂跳起來的心跳,然後頓時就換了另外一副麵孔,不屑地撇了撇嘴角,麵不改色地賊喊捉賊道:“我很有理由懷疑,你是在故意勾引我,你不要臉。”


    聞人笑在裏麵氣急敗壞:“我勾引你?哈哈哈笑話!我問你這孫子到底是怎麽進來的?!”


    “當然是走進來的,並且進來前我已敲過門了,你沒有答應便是默認我進來了。”謝鬱頓了頓,麵色轉陰,“你說誰是孫子?”


    “誰答應誰孫子。”聞人笑身體貼在浴室內濕潤的牆壁上,胸口起伏,微微仰頭靠著牆。一定是事先沒有個心理準備的緣故,她這次竟被謝鬱突然襲擊搞得六神無主、慌亂失措,心跳像是鳴鼓一般哐哐哐地敲個不停,又如夏天突如其來的雷陣雨雨點,劈劈啪啪躥上跳下個不停。


    “我知道你膽子一向很大,”謝鬱往椅背上一靠,眯了眯眸子,冷笑道,“一邊罵人是孫子,一邊躲得卻像個孫子,你怎的不出來說?”


    “我偏不出來,你個流氓,我現在鄭重地請你圓潤地離開。”聞人笑這時想起,糟糕,她的裙子都放在床上了。她習慣洗完澡以後出來再好好穿衣服。


    謝鬱在外,手指悠閑地敲擊著桌麵,挑眉問:“怎麽樣才算是圓潤地離開?”


    聞人笑道:“看來說得含蓄點兒你這智商還理解不了,就是請你g-u-n的意思。”


    “g-u-n?”


    “滾。”幾句話下來,聞人笑漸漸放鬆了神經,撫了撫自己的胸口,突然福至心靈一陣頓悟。


    咦?她為什麽要心慌?為什麽要心跳得這麽厲害?做賊心虛的明明是外麵那廝,根本不是她好嗎?


    聞人笑又低頭瞅了瞅自己,一件肚兜兒加一件裏衣,再想想在現代的時候一到夏天隨便穿個清涼吊帶背心滿大街都是好麽,她這種小媳婦被大色狼占了天大便宜恨不能羞憤欲死的心態是怎麽回事?


    謝鬱越是生氣就越是要淡定,否則今晚不就白來了,於是他用一種氣死人不償命的口氣死皮賴臉道:“不,我偏不滾。”


    聞人笑:“……”


    “你有本事出來,我們好好聊聊。”謝鬱又悠悠道。


    結果話音兒一落,裏麵傳來聞人笑一聲哼笑。下一刻,她勾了勾如玉的腳趾,先伸了一隻腳出來。謝鬱從浴簾看去,隱約可見其雪白的小腿。


    當時謝鬱就抽搐著眼角,這女人!


    幸好這房裏坐著的是他一個正人君子,要是換做別的男人……不,正人君子這個時候根本不該想這些。


    謝鬱問:“你要開始正式地勾引我了嗎?”


    聞人笑偷偷地瞄了一隻眼出來,結果很驚訝地發現,這貨嘴上拽得跟個二萬五似的,實際上他一邊說話的時候已經一邊偏開了頭去。


    聞人笑抓準時機一溜煙就溜了出來,道:“我要勾引你,你鐵定容易上鉤啊。因為一看你就是個純情的。”


    謝鬱又是一聲冷笑:“就憑你這樣的,主動送上門來的我還沒有興趣。”


    聞人笑淺淺地笑,聲音仿佛也被水給浸潤過,動聽至極,道:“你搞清楚,主動送上門來的家夥是你不是我。你說你對我這樣的沒興趣,那你撇開頭去幹什麽,害羞啊?你有本事回頭看我一眼啊。”


    謝鬱滿臉黑線,英邪的五官輪廓微微繃著,緩緩回過頭來。隻一眼還沒來得及看清楚,迎麵就有一個不明物體朝他飛來。他伸手輕而易舉一擒,拿到手裏才發現是一隻繡鞋。再抬眼一看時,不想聞人笑動作忒快,竟然已經穿好了裙子,盡管略有兩分淩亂,濕頭發也散落在衣襟上,麵容卻十分魅人,她嘴角噙著笑,手裏拿著另一隻繡鞋。


    謝鬱隨手將繡鞋一扔,道:“下次能不能請你換點新鮮的花樣。”


    聞人笑點點頭,道:“我現在就換給你看,你說要是我現在就大喊,把外麵的人都引進來了,後果會怎麽著?”


    謝鬱上下打量著聞人笑:“你腦子被洗透了?將人引來,孤男寡女,你以為對你有什麽好處?”


    聞人笑似笑非笑道:“對我的名聲當然沒好處,可對你也沒好處不是?恰好最近我在和太子傳緋聞你知不知道?”


    謝鬱譏誚道:“你以為這是什麽光鮮事麽竟也值得你拿出來說道。”


    “我被太子安排在這裏住了好些天了,”聞人笑道,“這裏怎麽著也算是後宮吧,你敢私闖女人的房間,要是傳出去了,以後天家人還怎麽信任你,估計你這飯碗,嗯得丟。”謝鬱饒有興味地看著她,她繼續道,“至於我嘛,已經聲名狼藉了,也不怕再添一筆。這皇宮大院再好也比不得我聞人笑的狗窩,況且太子那廝根本不是我的菜。你一來,太子鐵定誤會我倆,然後一怒之下將我遣送出宮,大家都好過。”


    謝鬱深深看了看她,道:“原來你想拿我擋太子。”也不知道為什麽,聽到她這麽說的時候,心裏冷不防竄起一股無名火,“我聽說,在長公主府的時候,你被人下媚藥,太子雖對你名譽造成了影響,但好歹也是救了你,你就是這般忘恩負義的嗎?”


    聞人笑愣了愣:“我被人下了媚藥?難怪那天晚上的事情都記不清了,連太子長什麽模樣都不知道,那照你的意思太子我也沒睡成名聲我也毀了?這虧得也太大發了。你怎麽知道得那麽多?”


    謝鬱深吸一口氣,忍住,千萬要忍住。


    “即使你名聲盡毀,以後麵臨著嫁不出去的危險,你也不願嫁給太子嗎?”謝鬱問。


    聞人笑想也不想便回答道:“不願。”本來一開始就對太子沒有任何好感,再加上這種事情講求的是你情我願,單單靠緋聞綁著能有個什麽好結果。況且這些天,太子更不曾主動現身,與她說明那天晚上的事情。


    下媚藥麽……竟是想讓她在長公主府裏做出丟人現眼的事情,她幾乎不用思考就知道是誰幹的。


    隻是她們萬萬沒想到吧,這事件的男主角居然是太子。這下子聞人雪在家裏不得哭瞎?


    她到底是應該哭笑不得呢還是應該幸災樂禍呢?


    轉念又一想,不行,她一定要盡快出宮回到侯府去,她沒在折春苑裏,但折春苑還有兩個丫頭。她實在不能保證江氏母女會不會在那兩個丫頭身上泄憤。


    頓時聞人笑麵上便斂了笑,閃過一些複雜的表情,教謝鬱精準地捕捉到了。聞人笑看了他一眼,然後張口就開始大叫。


    “啊——唔唔唔……”


    “喂……”


    聞人笑哪裏料到,她剛從喉嚨裏發出一個音兒,隻見麵前黑影兒一閃,前一瞬還離她兩丈遠的謝鬱下一刻便至她身前,抬手就捂住了她的嘴。


    結果她這一喊沒能喊出來,反而一口氣憋在胸口難受之極。


    她張大了眼,看著麵前的男子,男子緊繃的臉大約是在看到她的表情以後,一下子便放鬆了下來,一雙修眉挑得老高,英邪得不成樣子。他好似很欣賞聞人笑的反應,一雙稍窄而又漆黑似星曜的眼在她臉上細細流連,然後道:“你想叫,也得問我同不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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