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唔唔……”


    謝鬱眼裏依稀有笑意,道:“你不用問了,我不會同意。”


    聞人笑真是恨他恨得牙癢癢的,一遇上這人準沒好事不說她還經常遇上,好吧,她徹底怒了,伸出雙手就對謝鬱上下其手,謝鬱那笑意到一半忽而頓住,聞人笑更加起勁,連掐帶撓,搞得謝鬱幾乎抽搐。


    謝鬱一手就擒住了聞人笑的雙手,任她怎麽使勁扭就是掙脫不出來。


    不給掐不給撓,她還可以咬。


    於是聞人笑動著嘴張口,企圖往謝鬱的手心咬去。怎想謝鬱掌心微微一拱,饒是她怎麽牙癢都咬了個空,她支支吾吾不斷對他發出野獸一樣的低鳴。


    “你很想咬?”謝鬱問。


    “嗯嗯嗯……”聞人笑點頭。


    謝鬱眉梢一彎:“偏不給你咬。”


    聞人笑氣炸了,再次印證了人的潛力無限這句話,既然不給她咬,她還可以……當即聞人笑兩眼一翻,甩給了謝鬱一對兒白眼兒,伸出她的舌頭就往謝鬱的手心舔了一下。


    謝鬱渾身一抖,麵色詭異:“……”


    聞人笑又翻了翻白眼,勾出舌頭又舔了一下。


    謝鬱有潔癖,他能夠清晰地感覺到自己的手心全是這女人的口水,別提有多惡心……而且她那舌頭往掌心一掃,直癢到了他心裏不說,那觸感仿佛被閃電一舉劈中,從頭發尖到腳尖,沒有一個毛孔不收緊,沒有一根汗毛不立起來……


    “你好惡心。”謝鬱再也忍受不住了,不得不抽手鬆開她,往後跳開一步。


    聞人笑仰頭大笑三聲,下一刻猛地朝謝鬱撲去,道:“孫子,看我不咬死你!”


    她精準地一把抓住謝鬱的胳膊,簡直像狗見著了肉骨頭,兩眼放光,張開嘴就往他手臂一口咬了下去。


    嘎嘣。


    然後便是一片寂靜無聲。


    聞人笑的臉幾乎是五顏六色,最終化作一聲長長的抽氣,她緩緩抬了抬頭,把嘴從謝鬱的手臂上挪開,半顆被咬碎的桃核清脆落地。她動了動嘴,默默地努出後半顆,伸手捂著嘴緩緩地蹲了下去。


    也是謝鬱眼疾手快,在她咬下去的那一瞬間,往她嘴和自己的手臂中間塞了一隻桃核。沒想到竟然真的被聞人笑嘎嘣一聲給咬碎了,她得用了多大的力……謝鬱聽著就有些牙疼。


    聞人笑是很疼,疼得嘴都快沒了。她蹲在地上不停地抽著氣,好像快哭了似的。謝鬱見狀,本來心血來潮是想整聞人笑的,現在好了,人他整到了,可好像並沒有想象中的那麽暢快。


    聞人笑吸了口氣:“為什麽會有桃核……”


    謝鬱看了看她的手捂得緊不曾挪開,道:“這不是你送給我的麽。”


    “尼瑪我的牙……”聞人笑苦道,“孫紙,老紙雖然搞你,可什麽時候讓你這麽饞……顫……淒饞過,媽的,連話都說不利、利落了。”


    她說話都漏著風兒,疼得幾乎失去了知覺。


    這時謝鬱看著她捂嘴的手,愣了愣,眼裏閃過一抹複雜。好像他這次是做得有些過分了。


    隻見聞人笑的指縫裏,順著她口水一起流出來的還有猩紅的血水。


    謝鬱手碰上了聞人笑的,聞人笑立刻躲開,謝鬱輕輕握上她的腕子,道:“別動,讓我看看。”


    他手上暗暗使力,聞人笑有心不給他看,卻也奈何不得他,隻得任他一點點把自己的手從嘴巴邊挪開。


    聞人笑那琥珀色的眼裏,依稀閃著瑩亮的光。她微微仰著頭,半張著嘴,都已經沒法合攏了,無限幽怨地把謝鬱盯著。


    謝鬱竟然有些受不住她那可憐的眼神,眼瞼稍稍一垂便落在她的唇上,唇邊確實沾著血跡,也不知是磕破了舌頭還是牙根,血根本不能止。


    謝鬱又低頭看了看地上碎掉的桃核,那破碎的棱角頗有些尖銳。


    “你怎樣?”聞人笑抬起手指就想往嘴裏伸去,伸到一半被謝鬱握住,“你別亂碰,我讓太醫來看看。”


    聞人笑問:“我的牙還在不?”


    “……在。”


    “那儂還不快去叫太醫……”


    當雲凡背著藥箱趕到時,聞人笑正坐在地上,謝鬱手抬著她的下巴,手指上都是她帶血的口水,她還不住地對謝鬱道:“真沒想到你居然恁的狠……我搞熟你,出來混遲早是要還的……”


    謝鬱抽了抽嘴角:“你能不能不要再說了?”


    “不,我偏要說,我要讓你的良心遭受譴責,你看你一個大男人,你丟不丟人!你媽都覺得丟人!”


    謝鬱:“……不要在流口水了好嗎?”


    聞人笑:“它要流我有什麽辦法……人疼了不還得哭嗎更何況嘴呢?”


    雲凡進來,明顯帶著一臉的幸災樂禍,問:“聞人小姐這又是怎麽一回事?吃壞東西了?”


    聞人笑拿去地上的桃核給他看,又指了指謝鬱:“他搞的。”


    雲凡蹲下來左看右看,道:“唷,舌頭都磕破了,這得搞多厲害。”


    謝鬱額上青筋暴了暴:“與其說些風涼話,不如先給她看看,怎麽止血。”


    雲凡道:“傷口也不是什麽大傷,要是聞人小姐不要對著……咳,不要對著他狂流口水的話,一會兒自己就會止血了。”


    聞人笑將自己的嘴湊過去:“你快幫我看看我的牙,我感覺它們受到了一萬點傷害。”


    雲凡道:“呀,可能是磕壞了,你自己拔一拔,看看能拔得下來麽?”


    聞人笑瞪他一眼:“你這庸醫,要拔下來了還能長回去麽。”她抽了口氣,伸手去摸,可是疼得都找不到牙長哪兒了,摸了兩下沒摸著,不由大驚,“我的牙,不見了!”


    謝鬱默默地抬起手指伸到她嘴邊,往她的牙槽上輕輕撫了撫,再撥了撥她的門牙,道:“門牙有點鬆。”


    “難怪感覺嘴裏涼颼颼的,都不擋風兒呢……”聞人笑一邊吸著口水,一邊道,“我搞熟你,這梁紙結大了。”


    雲凡笑嘻嘻地從藥箱裏掏出一瓶膏狀物,道:“若是擔心門牙鬆了長不好的話,可以將這藥抹於牙根上,還有破的舌頭患處也可抹一些。”


    聞人笑將藥瓶子拿過,認真地問雲凡:“你這裏賣藥嗎?”


    雲凡好整以暇:“不知大小姐想買些什麽藥?”


    “腦殘片有沒有?”聞人笑指著謝鬱,張著一口紅白牙吭哧,“給他來兩斤,每天三片不要停,真是出門不吃藥還感覺自己萌萌噠。”


    謝鬱臉黑得似鍋底,道:“但凡你這張嘴能夠積點德,也不至於像現在這樣。”


    雲凡憋著笑道:“我看這事兒還是改天再說吧,大小姐眼下還是先顧著自己比較好。”


    聞人笑口中有股腥甜的味道,她心想一會兒要是再不能止血的話隻有抹這庸醫的藥了,但是她偏偏又十分手賤,隔一會兒就拿手指去撥自己的門牙,看看到底鬆了沒有。沒鬆吧,她又停不下手;鬆了吧,又是一陣唏噓感慨。


    謝鬱沒好氣道:“你不把你的門牙給拔下來你不罷休是嗎,趁著太醫還在,不如讓他一下幫你拔了得了。”


    “滾。”


    謝鬱頓了一下,忽而輕聲地問:“要不要我叫人來幫你上藥?”


    雲凡在旁一聽,哎呀不得了。


    這語氣都柔得快要化出水了。殿下何曾對別人這般溫柔過。遂雲凡看了看聞人笑,似笑非笑地往謝鬱肩膀上鼓勵性地拍了拍,然後就主動而低調地閃人了。


    謝鬱不置可否地看他一眼。回頭就見聞人笑道:“你試過別人的手指伸到你的嘴裏嗎?”


    謝鬱一本正經:“沒有。”


    聞人笑摔:“那你還問我要不要讓人幫我上藥,你腦汁灑了嗎?”


    “……”謝鬱道,“都這樣了,你還能這麽爽快地罵人,看來也沒有什麽大礙。”


    謝鬱深吸一口氣,繼續忍。除了當今皇上,至今還沒有人敢對他指手畫腳,更何況是去搬女人用的鏡子。幸好雲凡走了,不然這件事定會被他笑十八條街……不,不對,他首先想的不是慶幸沒有外人看到,而是他必須應該感到羞辱和生氣的。


    謝鬱默默地轉身去搬了鏡子,端端正正地放在聞人笑麵前。


    這古代的銅鏡和現代的水銀鏡子根本不能比,完全不在一個檔次,隻能照個模模糊糊。聞人笑一邊摳著自己的嘴,一邊手指試圖往嘴裏傷口抹藥,可是努力了半天,連傷口都沒看清楚,別提多費勁。


    謝鬱實在看不下去了,突然伸手過來,冷不防捏住了聞人笑的下顎。聞人笑瞪大了眼盯著他,警告性地道:“你想幹什麽,我告訴你你要是敢把手往我嘴裏伸我就……”


    話沒說完,然而謝鬱動作十分麻利地,指端已經沾了藥膏,直接往聞人笑不可閉合的嘴裏伸了進去,往她舌頭和牙根傷處抹去,聞人笑閉口就想咬,奈何下顎被謝鬱捏得發酸,咬也咬不得動也動不得。謝鬱的手指十分靈活,輕而易舉扣住聞人笑的舌,道:“你不用感謝我,權當我日行一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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