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廳位於市中心商業街一棟大廈的最頂樓,消費奇高,在情人節這種日子,到哪兒都得爆滿,尤其這種地方——但宓時晏不一樣,這家餐廳是他家投資的,作為少東家,想什麽時候來就什麽時候來。位置靠窗,視野極好,將整座城市的夜景都飽收眼底,年安眯起眼睛,聽著耳邊的提琴手與鋼琴手合奏的古典樂,長籲一口氣,等菜色上來後,才發現居然不是西餐,而是中餐,各類海鮮齊聚一堂。年安訝異道:“這兒居然不是吃西餐?”宓時晏抓起一隻螃蟹,想給年安剝殼,卻忘了自己手剛被夾傷,不能有大動作,別說剝殼了,連鉗子都使不上勁。“你不是不喜歡吃西餐,我就吃中餐……”宓時晏眉頭緊鎖成川字,憤恨地看了眼自己的手,忽地年安捏了塊剝好的蝦到嘴邊,他詫異抬頭。年安抬起眉梢:“蝦還挑食?”宓時晏連忙搖搖頭,沒有伸手接,本想著就著年安的手咬下,誰知剛剛張開嘴,年安就手疾眼快的把蝦丟籃球似得丟進他嘴裏。繼而還故意皮了一句:“我其實還沒洗手來著。”宓時晏咀嚼的動作一頓,然而隻是須臾,便將蝦仁重新咽了下去:“我不介意。”隻要是年安喂的,敵敵畏他都喝了。可能是年安開了個頭,後麵宓時晏幹脆不動手了,就眼巴巴的看著年安,希望能有第二次。年安一樣就看穿了這人心中那點小九九,輕輕眯起眼睛,幹脆裝作沒看見,自顧自的開始剝螃蟹。等他吃的差不多了,才驚訝一句:“又挑食呢?”宓時晏:“……”年安又說:“真疼?”宓時晏點點頭。年安哦了一聲,忽而喊道:“請問有提供喂食服務嗎?”宓時晏:“……”一直注意著這邊的經理懵了須臾,一頭霧水道:“暫時還沒開通這項業務……您有什麽需要嗎?”“沒有。”宓時晏連忙開口。年安手虛握成拳,放在嘴邊低低笑了兩聲。宓時晏立刻看出這人知道他心裏想著什麽,耳朵慢慢燒起來:“有什麽好笑的?”年安不理他,自顧自地笑,甚至偶爾還囂張的漏出幾個音。半分鍾過去,年安心底那點笑意終於慢慢散去,他低咳兩聲,正欲開口,忽然身體被人擠了下,年安偏過頭去,發現宓時晏居然擠到他旁邊來。餐廳光線並不明亮,為了烘托氣氛,甚至還顯得十分曖昧,窗外不知何時又開始飄起雪花來,一眼望去好似整個世界都被籠罩在白色的顆粒中。透明薄紗的簾子被宓時晏拉起來,年安毫無防備地被宓時晏壓在玻璃上,兩人被白色的薄紗擋在後麵,在這視野極佳的餐廳裏,接了個綿長的吻。等停下來時,鏡片都浮起一層霧,眼前的景象看起的不大真切起來。兩人誰也沒說話,氣氛正濃時,手機鈴聲不合時宜地響起。年安推開宓時晏,摸出手機,看也沒看就接起,對麵響起羅光的聲音:“安哥,情人節快樂,你現在在家嗎?”宓時晏因為距離很近的緣故,正好聽見了另一頭羅光的聲音,登時臉就黑了,語氣頗為不友善地說:“不在家,滾。”年安眉頭一挑,對麵的羅光明顯也聽見了,聲音都遲疑起來:“剛剛那是……宓時晏?”“嗯,情人節快樂,沒事的話我掛了。”年安說。羅光連忙道:“我給你寄了東西……你收到了嗎?”年安:“這倒沒有,”他頓了頓,“你寄到哪裏?”羅光張了張嘴,吞吞吐吐地說:“我不知道你家在哪,所以寄到了公司……”公司還沒上班,想來到了的話應該也是被放在了快遞集中處,年安不禁想到先前公司裏那些關於他和羅光的流言,微微皺起眉頭。掛了電話,就見宓時晏一臉不爽:“你怎麽還存著他電話?”年安漫不經心地收回手機:“有問題?”宓時晏說:“拉黑了!”年安看他半晌:“嗯……也不是不行,就是我有點好奇。”他眸中閃起促狹之色,“自己過去的小情人如今愛上我——感覺如何?宓時晏:“……”殺人的心都有了。對象是羅光,和以前瘋狂作死的他。“我跟羅光一點關係都沒有,”宓時晏垂著眼睛解釋,“是他自己貼上來的,我當時……”“你當時一心想跟我離婚,所以順水推舟,用這種辦法試圖刺激我,給我頭上扣綠帽子,逼迫我受不了,然後同意我跟你離婚——是不是?”事實原委盡數被年安說出來,宓時晏啞口無言,隻能抿著唇看著年安,半晌才憋出一句:“所有緋聞內容都是假的,你可以去問歐卯或喬良策。”年安還是沒說話。宓時晏心一緊:“……你生氣了?”年安看了他片刻,不知想到什麽,瞳孔重新對焦,放鬆身體,語氣平緩:“沒有,我是這種暴脾氣的人嗎?——吃完了?吃完了我們走吧。得去接我媽了。”宓時晏拉住他:“真的沒生氣?”年安回頭,語氣輕鬆:“嗯?陳年舊事為什麽要生氣?我是那麽不通情達理的人嗎?”宓時晏回答不出來了。一是他還不確定年安是不是通情達理的人;二是他不知道自己希不希望年安要不要這麽通情達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