叨咕的太入神,小嘴都跟著咕噥了幾句,等她起來,三爺看著她:「你剛嘴裏念叨什麽呢,是讓你陶家的祖宗庇佑你平安嗎。」


    陶陶嘿嘿一笑:「庇佑平安,求陶家的祖宗不如求師傅,隻要師傅護著弟子些,弟子想不平安都難,師傅您說是不是?」


    三爺嗤一聲笑了,點了點她:「是個明白丫頭,隻是師傅護著弟子,弟子何以為報?」


    陶陶愣了愣,這不就是撿著好聽的說嘛,臨出來的時候七爺一再囑咐自己嘴甜些,有些眼色什麽的,簡直跟家裏孩子頭一回出遠門的大人一樣絮叨,加上陶陶也知道三爺喜歡聽什麽,自然就說什麽,哪想這位今兒較起真兒來,還讓自己回報,怎麽回報?


    陶陶眨了眨眼,湊到耳邊小聲道:「這次保羅回國辦貨,我讓他給您弄些新鮮玩意兒回來如何?」


    三爺挑挑眉:「什麽新鮮玩意,你知道我喜歡什麽?」


    陶陶:「知道知道,您就放心吧,指定合您的心。」


    三爺笑眯眯的道:「那我可等著了,若保羅回來不見你的好玩意兒,可要找你這丫頭算賬。」陶陶忙滿口應著,心說自己這不倒黴催的嗎,好端端怎麽就欠賬了。


    陶家的老宅子荒了好些年沒人收拾,村子裏的人誰也沒想到陶鴻的閨女還能回來,這陶鴻一家四口當年是因鬧水災走的,那一年鎮子裏有一半人家都逃走了,後來水災過去一兩年裏能回來的都回來了,中國人講究落葉歸根,隻要有一口氣在沒有不想回鄉的,回不來的也就是一家子都丟了命的,誰想陶二妮竟然回來了,還帶回一位王爺。


    村子裏的人跟看西洋景兒似的,便不敢直眉瞪眼的盯著看,也總探頭探腦的往這邊兒瞄,尤其年輕的女孩子們,更是好奇,不住的盯著陶陶的衣裳,鞋子,就連她辮子上的頭繩都不放過,瞧著就彼此交頭接耳的咬耳朵,一張張小臉都是羨慕。


    看著她們,陶陶總會忍不住想起陶二妮,如果當年沒有發水,或者水災不大,二妮一家四口沒逃去京城,就在這個桃花源一般的陶家塢裏過日子,或許也跟這些女孩子一樣天真樸實,帶著外麵的世界的向往與好奇,然後嫁人生子,一輩子就這麽過下去了也是一種幸福。


    陶二妮家的老宅子早已破敗不堪,陶陶跟著老族長過來看了看,子萱倒是格外好奇,在院子裏溜達了好幾圈,看什麽都新鮮,站在院子裏的天井處抬頭,天陰沉沉的要落雨了,灰色的天空映著老舊的房子,叫人莫名壓抑,陶陶並未多停留,沾了沾就走了,老族長盛情相留,三爺的差事也辦的差不多了,便在陶家塢住了下來,老族長執意騰出主院來,陶陶心裏過意不去,三爺跟子萱倒是一副理應如此的表情,陶陶暗暗歎息,這就是差別,自己從骨子裏就是草根兒,跟這兩位不能比。


    晚上老族長在花園裏擺了席款待三爺,陪席的都是陶家一族裏挑出來的男丁,個個都是讀書人,圍著三爺一會兒作詩一會兒填詞,一會兒吟誦幾句文章,熱鬧非常,三爺今兒晚上也格外好脾氣,仿佛忘了自己的身份,也跟這些人吃酒作詩頗有幾分以文會友的意思。


    子萱湊到陶陶耳邊小聲道:「你總說我們姚家人如何如何,你看看你們陶家族裏的這些人,一個個什麽嘴臉?」


    陶陶:「男人這一輩子寒窗苦讀,求得不就是功名利祿嗎,如今明擺著捷徑就在眼前,若還一味清高那就是傻知道不,搭上三爺可比金榜題名都有用的多。」


    子萱點點頭:「這倒是,前兒來給三爺磕頭的那個揚州知府周勝,之前就是奴才,後來外放當了個什麽七品的芝麻官兒,這才幾年都混上五品官兒了,要不是靠著三爺這個主子,能升的這麽快嗎,不過陶陶,你說你們這村子瞧著也不富啊,怎麽出了這麽多讀書的。」


    陶陶瞥了她一眼:「這就得說陶家的祖宗聰明有遠見了,陶家塢有族學,不管家來窮不窮,隻要姓陶都能入族學念書,這樣讀書種子代代不斷,哪怕有一位出息的,整個陶氏一族裏都跟著沾光。」


    子萱:「所以老族長才這般討好你,你看那些女孩子別說坐在席上了,都不能上前兒,可老族長對你卻格外優待。」


    陶陶:「他優待的又不是我。」


    子萱笑了起來:「沒有你,三爺才不會跑這犄角旮旯來,還跟這些人一起吃席,做夢呢。」


    陶陶往旁邊桌子瞟了一眼,心裏也有些奇怪,雖說三爺自來不像七爺那樣孤冷,也沒說這麽沒架子的,這些陶家族裏的人明顯就是別有用心,但這位爺依然能做到平和親切,若說是看在自己的麵子這般,陶陶真不信,她還是頗有自知之明的,自己哪有這樣大的麵子,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臉,雖說有些圓乎乎肉墩墩的可還是小臉兒,沒大到這種程度吧 。


    想著問子萱:「你看我的臉是不是大了。」


    子萱真的仔細端詳了一會兒:「是夠大的,減肥吧,等以後成了胖墩七爺不要你怎麽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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