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納不欲再提起那位傳說中可以與聖獸交流的光係魔導師,他們所在之處是聖保羅學院的客輪,而學院地處的聖銀國也正是教會所在處。其他預備生可能隻聽過捕風捉影的八卦,安納卻知道,這位光係魔導師數百年來一直是教會最為推崇的魔法師,同時也是聖保羅學院的精神向導。如果有些話不慎被船上聖保羅學院的老師聽去,他們這些背後編排魔導師的預備生可不會被手下留情。即使對自己進入聖保羅學院有著萬無一失的把握,安納也不想拿這種事來冒險。他冷笑道:“一個連元獸習性都不熟悉的馴獸者,講起自己和伴生獸的過往還謊話連篇,這種事不就隻有無姓之人才能做得出來嗎?”白滄微微擰起了眉心。見對方沒有直接反駁,安納的語氣更加直接:“那位給鯨類喂食帶有人工調料的飼養員就是你吧。普通水準的元獸親和力卻有著優異等級的元獸駕馭能力,對水元素有著精準控製,還有對弱小元獸的特殊吸引力,這麽多無法用普通馴獸者能力來解釋的行為,不就是因為你馴養了一隻鯨魚嗎?”“為什麽……是鯨魚?”開口說話的,卻是一旁疑惑的沐野。安納看他一眼,輕笑了一聲,他並不介意好心地在同伴麵前揭穿這人的麵目,事實上,在試探過底細之後,他還打算到聖保羅學院將白滄的無姓身份直接曝光出來。安納道:“對於馴獸者來說,不同種類的元獸代表著不同的戰鬥力,種族天分越為出眾的元獸,會給馴獸者帶來越大的助力。鯨魚作為海中生物頂層種族之一,是整個海洋裏天分最強的一類。傳說中甚至還有一些特殊的品種,最後可以修出人形。”他看向白滄,繼續道:“越是特殊的種族越難馴養,但一旦馴養之後,所帶來的助益也就越是明顯。你明明隻有普通的元獸親和力,卻能控製鱈魚軌跡,吸引迪利真獸,除了鯨魚的種族天賦給你帶來的助益,還會有什麽理由?”白滄不置可否,安納把他當成了馴養了鯨魚的馴獸者,這個錯解對他來說有利無害。安納見他一直不肯接話,又冷笑道:“三大強國從百年前就簽下公約,除了馴獸者和國立動物園之外,不允許私人豢養野生元獸,其餘小國也都在公約上進行了聯合署名。國立動物園中的元獸又不允許被馴獸者馴養,你這位飼養員,又是從哪裏馴養來的人工飼養的鯨類?”白滄收斂神色,恢複了冷淡的神情,他淡淡開口道:“與你何幹?”安納冷嗤一聲:“如果不是晚餐時你借著伴生獸的吸引力去招惹迪利真獸,讓老師故意注意到你,我還發現不了原來同行預備生中還有一個無姓的馴獸者。出風頭的感覺很不錯?”白滄麵色不動:“哦,那你吸引了幾隻迪利真獸?”安納很快反應過來這是在嘲諷自己的元獸親和力,作為一名馴獸者,衡量能力的指標就是元獸親和力以及伴生獸的能力,前者是天生的,也決定了後者能夠發揮出來的效果。所以像白滄這種元獸親和力並不高的人所展現的突出表現,才隻能理解為他的伴生獸能力格外強悍。安納咬牙道:“關你什麽事?”他再用這白滄用過的同一種回答,就顯得直接矮了一分。安納越想越氣,也開始回嘲白滄:“你的鯨類伴生獸又能給你什麽,吸引能力弱小的元獸來尋求你的庇護?海洋類的元獸必須生活在水中,就算你的空間袋裏給它帶足了水,到了學院以後呢?你要讓你的鯨魚自備魚缸和別人伴生獸打架嗎?”真正馴養了鯨魚的沐野想,他說的有道理,自己要不要給藍鯨先生買個魚缸?就算裝不下鯨魚形態的對方,裝個人形應該是沒問題的。他稍稍有些後悔,早知道這樣,在上船之前應該先多去訂做幾個大木桶,盛滿了海水再走的。淡水對藍鯨先生的吸引力應該比不上海水,等離開了海上,藍鯨先生再想念海水的時候,就可以直接去木桶裏泡了。沐野在這邊想著的時候,兩人的對話還在繼續,等白滄說完“不勞你費心”之後,安納卻沒有被他冷淡的態度繼續加重怒火。像是想到了什麽,安納的表情也慢慢逐漸向剛開始時的氣定神閑轉變:“馴獸一族的十年之比隻剩一年期限,等到尋查無姓之人的時候,我會爭取分到你所在的區域。”他的笑容帶著令人不舒服的東西:“希望能親自會一會你的鯨魚。”沐野聽不明白馴獸者的十年之比和找人有什麽關係,白滄卻猜到了什麽:“所有馴獸者都要參加比賽?”安納輕笑:“百歲以下之人必須參加。如果不能打敗被派去的尋查者,無姓之人也要去參加十年之比。你還算是聰明。”白滄神色淡淡:“這麽說,隻要打敗尋查者就好了。”安納隻覺這人不自量力:“每個尋查組都有八大氏族的長老帶隊,這話我給你記下了,到時可別翻臉不認賬。”白滄不以為意。他抬手摸了摸沐野左手的手指,見人指尖溫度不比往常,低聲詢問:“冷麽,我們先回去?”沐野眨了眨眼睛,又偏頭看了看站在另一側的安納。安納冷哼道:“怕了想走就直說,剛剛誇下海口時也沒見你多不好意思。”白滄也看他一眼,突然道:“從這裏到上岸還有一周路程。”安納聞言皺眉:“客輪上有嚴密人員安排,你就是想動手,也得有那個能耐。”他打定主意白滄不敢在海上貿然出手,而一旦上了岸,擁有海洋類伴生獸的白滄的實力就會大大下降。如果不是今天對方在船上借助海裏鯨魚的力量吸引迪利真獸,提前引得老師的注意,安納也不會提前出來對白滄進行警告。到了陸地之後,不僅是擁有海洋類伴生獸的馴獸者實力會有所折損,有格泰烏一族雄厚勢力依仗的安納也不會對白滄產生什麽忌憚的情緒。名字對於馴獸者來說原本就是一種非常重要的契約,而隨著數百年的不斷發展,人類的姓氏對於馴獸者來說也已經有了更為特殊的含義。在種族天分與其他人類修習者相比更為特殊的馴獸一族中,獨立的排外情緒相較於魔法師和武者都要嚴重,姓氏家族之間的相互排斥同樣包含在內。家族所代表的勢力更是個體力所完全無法比擬的力量。所以安納才會在得知晚餐之事後,就毫無顧忌地找上門來。白滄卻道:“我隻說還有一周路程,哪裏提要動手了?”安納臉色很快變得難看起來,就像是做好了充分的準備之後,極有底氣地去實施,到頭來卻發現從做準備之前自己就輸了。白滄握住沐野的右手,他的體溫過涼,不適合在這樣充滿海風的夜晚直接去碰觸男孩的皮膚。隔著薄薄的星滿,兩人雙手交握,從安納身側向扶梯走去。擦肩而過時,安納抬頭,正對上一雙深邃如海上星空的眼睛。白滄沉聲道:“格泰烏,你下的戰書,我也很期待。”他能瞞得過塔瑪城的檢測人,瞞得過年輕的安納,卻不一定能瞞得過馴獸族內對元獸有著極深了解的長老和族長。為了沐野,白滄會尋找到最安全的方式,但這並不代表,他會畏懼武力和對戰。無論何種身份,在自己能力之內,白滄不會允許任何人去傷害他的小王子。作者有話要說:安格斯特:august【尊敬的,高尚的】 w是副cp的受第三十八章 兩個人從甲板上離開之前, 已經陸續有預備生開始往回走。第一日的興奮之後, 等待著這群預備生們的不隻是靠近理想學院的激動, 還有接下來的幾次重重篩選。第二日可能還有集體安排,養精蓄銳才是今晚最重要的事情。沐野被藍鯨先生領著, 從甲板上離開時,他中途向後看了一眼。安納格泰烏的身旁已經圍上了另外幾個人,他們的身影很快被其他來往走動的預備生遮住, 沐野看不到了, 才把視線收了回來。白滄幫他留意著腳下,見人轉回身來, 便抬手輕輕揉了揉他的後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