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車站


    夜幕降下,車站一片寧靜。


    上城燈火通明,從那高牆之外,都能聽到裏麵的歡聲笑語,那高大的學府,揮斥著學子們的熱血奮鬥,那餐桌美食,凝聚家人的美好祝福,就連那馬路上的流浪漢都能領到一份可口的食物,找到一處幹淨的角落…總之,上城一片光明。


    下城燈紅酒綠,歡度巷彌漫酒色,昏暗的燈下暴露原始的衝擊,黑水地煙霧繚繞,肮髒的河水時刻汙染著工人的身心,亂葬崗屍骨未寒,到處都是森森白骨卻無人埋葬…總之,下城人司空見慣,大家都有美好的未來。


    轟隆隆——


    一聲鳴笛劃破寧靜,一聲槍響打破黑夜,數盞微弱的光火點燃,一列老舊的火車飛速駛入車站。


    哢嚓!哢嚓!


    火車的輪子與鐵軌摩擦,車頭煙囪的黑煙滾滾席來,空氣中散發刺鼻的煤炭味,以及快速呼嘯的聲響。


    哐哐哐!


    站點到了,一陣急刹車,鐵軌星火四射,車廂間相互碰撞。


    噗——


    老舊的火車停了,一股熱浪襲來,車身發散蒸汽和尾氣,宣誓著鋼鐵巨龍的威嚴。


    從那遠處看,鋼鐵巨龍遍布傷痕,那火車上的彈孔,破碎的玻璃,斷掉的鐵鏈無不訴說著一場場戰鬥的勝利。


    車門還沒有打開,站點處人們的已經迫不及待,他們形形色色,毫不意外都是方麵大耳,手裏提著不小數的財富。


    終於,在人們的期盼聲中,車門打開,一個身披列車製服的男人走出,他臉上刀疤,右手是整個機械臂,腰間插把槍,走路虎虎生風。


    他貪婪的呼吸空氣,“這他娘的可比車上的柴油煤炭好聞多了,他奶奶的,這群難民沒事幹往列車上跑幹球,外麵可自由了。有時候我在想,要是有一天我不當這狗比車長該多好了,像這上城民一樣,早上咖啡下午甜點還有晚上偷情,人生啊就該這樣…”


    “哈哈哈,列車長說笑了,這樣的人生我們又不是沒有,隻要再跑上個他娘的幾單,我們就有資本去那商城入住了。”護衛隊隊長也笑了,商城可比這鳥不拉屎的地方強多了。


    “也是也是。”列車長拍手稱快,“誰叫咱們是好人呢,為了這群難民安危,咱們上刀山下火海,一個站點一個站點的走,哪怕最偏遠的地區,咱們都去拉屎…哈哈哈,放廣播放廣播,讓咱們的再生父母進來。”


    護衛隊隊長下去幹活,“有票的往裏麵走,沒票的自覺滾蛋,現在是特殊時期,別他媽沒事找事。你們呢肯定比我們熟悉,這傻逼雙城匯居然想封城,我們可是冒著掉腦袋的風險進來的,沒有準許證可是違背鐵壁局的規定,自然而然也就沒有鐵壁局的庇護…”


    鐵壁局是什麽?倘若你細觀鐵軌,就會發現那鐵軌處刻有文字,那是鐵錘鉚釘一點一點敲打,那是一段艱辛的時代,那是大災難降臨的初期…


    10紀末,藍日西升紅月東升,太陽沒有溫度月亮卻令人刺目,日與月同時高掛空中,冷與熱互相爭鋒,空中時不時旋起風暴,降下的雨滴在回溯,人們時不時看見先人重臨…這是大災難降臨的前兆。


    植物開花結果,人們生老病死,太陽東升西落,一些常識的不能再常識的東西逐漸崩塌,更別提那飛機互聯網等現代化東西是如何消失,直至那寰宇的流星砸下,那秩序的鐵壁也粉碎了,一切回歸原始,一切失去聯係…


    人類之所以為人,正如“人”字相互扶持,我們麵對災難不曾畏懼,我們麵對犧牲不曾退步,我們勇敢,我們團結,我們萬眾一心,正如那銀軌記載——


    10紀末,大災難初降,人類秩序尚存,百年間災禍不斷,人們為之拚死奮鬥。


    11紀中,先進科技逐步失效,各國聯係逐漸斷聯,人們水深火熱。


    12紀初,流星劃過,人類秩序猶存,可惜彼此建立壁壘,躲在避難所生存。


    12紀未,至大規模隕石降下前夕,通訊徹底斷聯前,有人接過旗幟,帶領先驅者們走向荒野,溝通各地共度難關。


    13紀初,壁壘互助組織成立。


    14紀中,戰後重建局,鐵道聯盟先後建立。


    15紀初,世界大範圍都鋪設鐵軌,列車溝通各地,人們再次開始流通。


    16紀初,世界初步恢複至大災難前,各國各地基本加入鐵壁局,人類社會欣欣向榮。


    17紀末,第三次大災難降臨,壞消息一切回歸如初,好消息是人們對大災難已經有了很多理解,處理經驗豐富,但還是受到了重創。


    18紀中,大國已經從大災難中走出,有誌之士再次鋪設鐵軌,等待列車重新啟動。


    19紀末,鐵軌已不再鋪設,除了位於交通樞紐的城市,列車已不再前往,最後20紀應該可期吧…


    10紀到19紀,這是人們所記載的大災難持續時間,也是人們對那段曆史的銘記,至於20紀的今天,災難仍未結束,隻不過最難熬的時段已經過去,目前尚好…


    夜晚響起火車鳴笛,寧靜也被秋風吹破。


    女童楠楠稚嫩的小手輕撫鐵軌上的文字,那是一錘錘敲打,紋路有些紮手,卻抵不過曆史的厚重。


    少年謝述持刀眺望,思緒萬千,一紀差不多百年,十紀也有一千年了,對於一個五六十就一生的普通人來講,歲月是無情的,不是每個城池都能保證人們生命,越是災難越是強權,人心越是險惡。


    看著車站規規矩矩的排隊,望著火車上的槍炮,子彈的威脅,人們不敢有絲毫怨言,即便如此他們臉上的神態出賣了自己,富人當慣了豈能看人臉色行事,除非你有槍。


    謝述笑了,這雙城匯還是富的流油,雖然車站裏的人不一定人人富態,但都大包小包。


    “哥哥,我們就是坐這輛車嗎?”


    楠楠抱起小熊玩偶,手裏攥緊兩張遠去的車票,大大的眼睛看著火車。


    “不一定哦,你想坐這列火車嘛。”謝述撫摸女童的頭,語氣溫柔。


    楠楠盯著火車看了半天,還是搖了搖頭。


    “不願意?”謝述挑眉,滿眼寬心。


    楠楠抿嘴解釋,“我能感受到那裏麵的惡意,就是那個有機械臂的叔叔,他他不像個好人…然後那個穿警服的人也也不好…”


    楠楠說話斷斷續續,她怕哥哥認為自己是個浮於表麵的人。


    與她所想不同,謝述溺愛的替她紮上小辮子,“楠楠真棒,猜的很對。不過呢,等會乖乖跟著哥哥走,讓你閉眼你就閉眼。”


    少年笑了笑,他帶著女童等待一邊,年齡還小總要為勇敢者讓路。


    咦,這家夥,白天還寶貝寶貝的叫著,晚上就學會害羞了,真是讓人恨不得把這鯊魚嘴打沒。


    秋風吹過,樹葉沙沙作響,風沒有帶來豐收的喜悅,反而四處埋下危機。


    “有趣。”


    少年牽著女童的手,漫步在這鐵軌上,20紀總要有人去書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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