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火車


    “你們知道《鐵道逝言》嗎?又或者說你們知道人類曆史嗎?”


    一位老者舉著厚厚的鏡片,手裏拿著發黃的舊書,臉上的皺紋似那樹木的年輪,曆經歲月的痕跡和曆史的滄桑。


    此刻他站在火車車門處,要不是腿上的舊傷,估計早都迫不及待跑去站台詢問。


    “人類曆史?這誰不知道,人是人他媽生的,豬是豬他媽生的。”


    “鐵道逝言?那是什麽?教你修鐵路的?”


    “偶買噶!技能書嘛?讓人學會一門手藝?這倒是不錯,可以考慮給我的工人買一套,倒時讓他們也給我修一列火車。”


    “技能書?手藝人?這不是我嘛,你們想要試一下我的手藝嗎?江湖人稱一夜五次郎!”


    “才五次?你個菜雞!老子我可是一vs五,老刺激了。”


    “咳咳,粗鄙之人,不可交談。”


    “裝你媽呢!”


    “夠了別吵了,都讓一下。還有老家夥你沒事的話就讓開,都堵到門口了…真是的,明明手裏有票,還享受不到服務,差評!通通差評!”


    這位富貴爺發話,人們自覺閃開,畢竟連手底下的人都能提供車票,很顯然不是一個階級的。


    老者的鏡片已經朦朧,但還是清晰可見富貴爺讓他的仆從搬運行李,看著他富態的腰圍,果然金錢比曆史好得。


    “唉…”


    老者歎氣,麵無表情的擦拭鏡片,似乎已經司空見慣,他靠在一邊不再詢問。


    “那個老先生,問你個事?”一個提著兩大包行李的年輕人開口詢問。


    “嗯!好好好,你說。”


    老者端正身板,一連說三個好,豎起耳朵聆聽年輕人的問題。


    “就是那個…”年輕人不好意思哈,但還是心有良知,拿出一個包裹道,“老先生,我看你也穿著製服,想必也是車上的公職人員。我想請你幫忙說個好話,就是我朋友沒有車票,你能幫忙讓他進來嗎?畢竟他的行李在我這。”


    哦,原來是要車票的…我還以為是又有人注意到鐵軌上的文字了。


    老者有些失望,不過生活所迫人之常情倒也理解,幫忙可以幫就是…


    老者看向門外,其中就有與青年年齡相仿的人,他破口大罵,什麽畜牲什麽騙子什麽小偷,尤其是那不還我車票不得好死的話聲聲入耳。


    “喝!你個小畜生想幹嘛?大吵大叫,我有沒有說過沒有車票就滾蛋,別他媽在這擾亂秩序。”護衛隊隊長掏出警棍。


    “警官大人你聽我解釋,有個偷子欺騙我,他拿走我的行李,趁我上廁所時騙走我的車票,還美言什麽我替你探路,他就是個——啊!啊!!”


    青年被打的哇哇直叫,護衛隊隊長重拳出擊,“媽的,沒有車票你拽你媽呢!”


    “冤枉啊!”青年狠啊!


    老者聽著青年的慘叫,看著眼前的年輕人一溜煙的跑了,他帶著兩包行李躲到其他車廂。


    “嗬嗬!”


    老者也笑了,搖了搖頭沒說什麽,或許是告知真相也沒用,自己就是個老頭,他們隻認票,那管你有多少活的。


    “呦吼,記錄員您老又沉默了。”


    護衛隊隊長收拾完人走進來,看著先前年輕人跑路的車廂若有所思,小小刁毛可笑可笑,他們的一舉一動豈能逃過自己的法眼。


    “隊長呀,娃既然已經進來了就讓他過去吧,再說了看他模樣,那兩包行李估計也沒啥好的東西,這真不至於。”老者還是開口勸說,終不願看到慘案再度發生。


    “哈哈哈,您老可真是個孬(nao)好人,為何不見你為外麵那個刁毛開口求饒?”護衛隊隊長陰陽怪氣。


    老者默哀,無聲的邁動腳步,還是忙自己的事吧。


    在雜亂無章的工作間找到自己整潔的小桌,取出行車記錄儀,記錄:2025.9.23,21號列車抵達雙城匯。


    行車記錄儀,記錄員的工作,是那時鐵壁局的要求,每輛列車都必須嚴格執行。


    列車通往各地,不過各地發展水平不一,列車人員要有嚴苛的規章製度,不能過度幹涉當地國度,不能違反當地規定,不能強買強賣,不能欺詐打鬥…這些要求必須有人監督,光靠列車長一人是不行的,所以這也是記錄員的分內之事。


    列車長瞄了一眼行車記錄儀,右手機械臂隨意畫押,口頭道一句辛苦了。


    老者嗯了一聲,灰頭喪氣的巡視火車,總要讓自己忙一些。


    列車組其他人員是這樣的,隻要嘲諷老者無視老者就好了,但列車長就不同了,他需要考慮更多,不是哪個城邦都是野蠻的,總要有文化人去溝通。


    老者走在車廂,人老了多愁善感,還是孩童好天真無邪,孩子們在車廂奔跑,看老者喃喃自語,學著他低語。


    “什麽是《鐵道逝言》?”


    老者眼神堅定,“那是前人刻在銀軌上的曆史,雖然短短幾句,卻是時代的驚鴻!”


    “《鐵道逝言》”


    “10紀末,大災難初降…”


    “11紀中…20紀初…13紀初…14紀中…15紀初…”


    “16紀初,世界初步恢複至大災難前…”


    “17紀末,第三次大災難降臨…”


    “18紀中…等待列車重新啟動。”


    “19紀末,鐵軌已不再鋪設…”


    “是啊,鐵軌已不再鋪設,這也說明列車也有不再需要的那天…鐵壁局啊!你所建立起來的秩序,你卻無法維護,富貴的日子讓你忘了曾經的艱苦奮鬥,你讓曾經對你滿懷期待的人們逐漸失望…這雙城宛如天堂和地獄,富貴與貧窮僅一牆之隔,就連那對外的火車都無法駛向大海!”


    老者雙膝下跪,淚流滿麵,眼睛逐漸瞎了,畢竟看到這世上的惡卻無法改變,那還不如讓它瞎了吧。


    車站外,還有三列火車停靠在城門外,不論多麽響的笛聲讓無法敲開雙城匯的車站大門。


    哦,不對,大門有一半被撞開,看那樣子是剛才21號火車所為。


    既然大門已被撞開,為何門外列車不進來,是因為沒有準許證嗎?還是因為城牆上那黑洞洞的槍口震懾?


    原因不得而知,但或許很簡單,這裏民風淳樸火力充足,一切恐懼源於火力不足。


    簡簡單單的一句封城,雙城匯不問緣由,反正這裏的鐵路已斷聯,列車想從這裏過,要麽交錢,要麽繞路吧您。


    “太他媽來氣了,這不是坐地起價嘛!八嘎,一群混蛋!”其中七個車廂的列車長憤恨道。


    “媽的!就是。要知道這雙城匯能複興,還不是老子這群跑火車的賞飯吃,18紀19紀帶著物資跑過來援助,沒這些資源你們能複興,你們他媽玩泥巴去吧!”另一個八個車廂的列車長掐滅了手中的煙。


    看著手中的煙火消失,一切又回歸於黑暗,八車廂的列車長不懷好意,鋼鐵巨龍發出滾燙的喘息,露出獠牙企圖咬住前麵的獵物。


    最前麵,橫臥一列六車廂的火車,有些奇葩的是車頭有六匹馬拉著火車。


    馬拉火車?未必吧,隱約中還能看到內燃機在工作,看其外表有低調奢侈之表。


    “看那火車外表歸私人所屬,鐵壁局從很早起就開始變賣火車,而且那還有一個雙頭鷹旗幟。”七車廂列車長解釋。


    “嗬嗬,那聯手?”


    八車廂列車長笑了,提了一個意見。


    七車廂列車長攤了攤手,“得了吧,要是能吃掉的話,21號列車會留給咱們嘛,那家夥可沒這麽好心。”


    八車廂列車長看著旁邊的同僚,若有所思,“既然如此,一同繞路吧,我這車上的貨可是冷鮮,路上經不起折騰,盡早到了商城可以賣個好價錢。”


    “哦?老兄從哪裏搞的這批好貨,這冷鮮可是最受貴族老爺們喜愛,嘖嘖,看你這一趟要發大財了吧。”七車廂列車長皮笑肉不笑。


    八車廂列車長傳授經驗,“老弟要我說,拉貨可比拉人賺錢,你這七個車廂,除去車頭護衛隊動力間,壓根就沒剩多少車廂了,拉這麽多人幹嘛,這年頭人最不值錢了。”


    “老兄說的有理,老弟倒是有一策。我這邊人多,肯定有幾個富貴人家,不妨讓你車上的冷鮮給我們賣一賣,價格隻要合理都好說,再說了,去商城這一路顛簸,時間長了冷鮮肯定就壞了,價格稍微低一些,我們全要了。”七車廂列車長出謀劃策。


    “哦吼,你們車這麽有錢,好說好說,來老弟咱們路上商量。”八車廂列車長開懷大笑。


    “自然自然,聽老兄的。”七車廂列車長眯著眼,笑彎了眉。


    很快,這兩列火車發動了,隻剩下六車廂的人看著他們離去。


    “這就走了,好險,差點會有惡戰發生。”一個老管家帶著槍,命眾人埋伏。


    “管家先生不用太擔心,他們不是那種沒腦子的人,不對,很快就有人沒腦子了。”一個左手機械臂的中年人回答。


    “哈哈哈,而且還是物理意義上的沒腦子,這家夥聰明反被聰明誤,真正的獵手往往會以獵物形式出現。”戴著帽子的年輕人放聲大笑。


    “普格,不得無禮。”中年人指責。


    “好的,列車長。”普格將帽子下壓,端坐在一旁。


    老管家放下槍,安排好周圍事,對列車長笑著說,“列車長不必這麽拘謹,年輕人有活力是好事,再說了,後麵的路還要靠你們帶呢。”


    “管家先生言重了,這是我們分內的事,還是要再次感謝你們的收留。”


    列車長深深的鞠躬,他曾是十四號列車的列車長,可惜…後來遇到埋伏,被管家一行所救。


    “汪汪,汪汪汪汪!”


    小狗八幾衝出房門,在走廊上橫衝直撞。


    “佩佩又淘氣了,惹的八幾跑出去了。”一個清脆的女聲哀怨。


    “佩佩不淘氣佩佩不淘氣,八幾是傻逼八幾是傻逼。”鸚鵡佩佩嘰嘰喳喳。


    “小姐!”


    管家一眾行禮,列車長微微側身,普格紅著臉抓耳撓腮。


    “管家叔叔,八幾和佩佩嗅到冷鮮的味道了,新鮮的食材又收購了嗎?”


    一個妙齡女孩穿著洛可可裙青春陽光,小狗吧唧穿過裙擺,風拂動蕾絲,女孩壓住衣角,燈光打在身上若隱若現,完美的身材展現在眾人麵前,似春色撩人。


    瞧瞧那完美的曲線,她的紅唇是那麽誘人,風再高一些,完全可以看到那打底的顏色,少年普格激動了,似乎也失態了,直到他被列車長拍醒。


    女孩似乎並不在意,她抱起小狗放在胸前,用兩個山川牢牢的包裹小狗,似乎在懲罰它亂跑。


    “獎勵,是獎勵,佩佩也要獎勵。”


    鸚鵡佩佩鑽到懷裏,小狗八幾用舌頭舔舐,女孩癢的哈哈大笑。


    少年看呆了,也看傻了眼,恨不得自己化為小狗,被鞭策被獎勵。


    我靠,你拿這個考驗幹部,這誰能頂得住。


    列車長一時失了態,內心直呼臥槽,現在這年輕人,放開那個鳥讓我來。


    管家看破不說破,仆從也見怪不怪,小姐向來大方美麗,似那捧在掌心的珍珠,此生應受人追捧。


    “列車長,近日可住的安心?最近有什麽需要的盡管給我說。”女孩逗著懷裏的小狗,回眸一笑。


    那笑容好似埋在土裏的種子抽了芽,再怎麽正經的人也有失態的時候。


    列車長捂嘴,歉意的回應,“最近安好,感謝小姐的出手相救,此後有什麽需要幫助的盡管提來。”


    “普,普哥…普普格…也會為了小姐赴湯蹈火。”年輕人臉紅了,撓了撓頭,不小心碰掉帽子,形象一時滑稽。


    “丟臉丟臉,跟八幾一樣拿不出手。”鸚鵡佩佩笑得刺耳。


    “汪汪!汪汪!汪汪汪!”小狗八幾咬它幾八。


    “哈哈哈哈。”


    女孩笑了,隻聽耳邊傳來風鈴聲,“好了,我知道你叫普格了,嗯…普格哥哥。”


    “啊哈哈。”普格徹底失了態。


    列車長看不下去了,岔開話題,主動解釋剛才發生的事。


    “哦,是這樣啊,看來八幾吃不到新鮮的肉了。”女孩拽了拽小狗的耳朵輕言道。


    “廢物廢物廢物。”鸚鵡佩佩嘰嘰喳喳。


    管家欠身,“抱歉小姐,事發突然,看他們劍拔弩張的樣子,所以我們並沒有主動過去交涉。”


    “沒事沒事,管家叔叔也辛苦了。”女孩捂住鸚鵡的嘴。


    普格想要表現自己,“小姐如果需要的話,我可以過去幫忙解決。”


    “真的嗎?普哥哥。”女孩與她懷中的小狗一樣,瞪大了眼,水汪汪的。


    普格的心被觸動,連忙點頭,“我可…”


    “他不可以。”


    列車長將他往後拽,隨後解釋,“那兩列車的人我也認識,是個難纏的主,更何況火車已經開走了。”


    普格聽到這話不樂意,想要頂嘴,但對上列車長的眼立馬焉了。


    “好吧,是我任性了。”


    女孩不好意思的搖頭,鸚鵡飛到窗邊,看著先前衝進站點的21號火車,“列車長既然認識他們,那21號列車長你應該也熟悉吧。”


    “嗯,他叫瓦斜,我們之前共事過…”列車長看著那列火車沒有多說。


    “嗯哼?”


    少女的心思被勾起,記得列車長曾是14號列車的人,但是他的列車被人奪取了,有意思,“展開講講。”


    列車長苦笑著,看了看左手的機械臂,“21號列車馳騁原野,幹過不少喪心病狂的事,令無數人唾棄,瓦斜更是背信棄義,當然這隻不過是眾人口說,但事實的確如此…”


    “aha!”


    小姐家鄉話都被飆了出來,你這說了跟沒說一樣,“所以是他背叛了你。”


    “那倒不會,他配背叛我嘛!我預判了他的預判,從他手裏拿走了一副機械臂…”列車長誇誇其談。


    管家一副驚訝樣,天呐!謙虛的列車長竟然失態了,可見瓦斜多麽下頭。


    “哈哈,是這樣啊,看來列車上發生了很多事。”小姐抓住鸚鵡放在懷裏。


    “如你所見,大災難時列車很少有超過十個車廂,其一產能不夠其二管理混亂,但21號列車有著十八個車廂,其中大多數都是武裝車廂,可以說他的野心很大…至於你說我的列車怎麽沒了,那是被總局收回了,準確的說商城又缺錢了…”列車長笑了笑,眼角卻有淚痕,自己還是被騙了。


    “沒事,列車長不必難過,以後我們都是一家。”管家很貼心。


    “謝謝!我會盡我所能將列車帶往花都。”列車長不忘自己的恩情。


    在幾人交流時,車站大門打開,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


    “不好意思,讓各位久等了,我是奉城主之令,暫請各位進來相談。”


    “老爺還請注意,外麵都是粗鄙的外邦人,還容我先出去交談。”


    “耶夫不必,伯格特家族沒有慫蛋。”


    一個中年男子穿起了盔甲,戴上了水晶杯的族徽,曾經伯格特家族的使命就是保衛這座城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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