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早就瞄準了她,想要娶她。至於她到底是否是個瞎子,是否是個良配,那都不重要。


    婚事對於這樣的人來說僅僅是個工具。


    傅辛夷心往下沉了沉。她敬佩他,欣賞他,憐惜他,可若是這等心計被用到了她頭上,她又覺得失望和恐慌。


    他是個騙子。


    「小姐。」良珠小聲在邊上提醒了一聲。


    傅辛夷掩蓋自己異樣情緒,將紙交還給管事:「要送便送了。白來的,為什麽不要?驗過安全後放到院子裏。這些時日勞煩掌櫃了。」


    掌櫃敏銳覺得傅小姐心情不大好。他再度行禮,不敢口花花說點逾越的話:「不勞煩,不勞煩。」


    傅辛夷的視線還未能從紙上挪開:「小寒是臘梅。」


    掌櫃應聲。


    傅辛夷腦內浮現出封淩的容貌。那白皙的臉,那被寒冷的風凍微紅的麵頰,那一雙漂亮的黑眸,那眉間一點紅痕……人長得絕美,可人心卻恍若深淵魔獸。


    「我也訂了一些臘梅,到時一起送過來。」傅辛夷吩咐了這麽一聲。


    掌櫃見傅辛夷的口吻聽著又不像是不喜,心裏頭犯嘀咕,嘴上還是連連應下:「好的好的。」


    管事見事已定下,趕緊提醒傅辛夷:「小姐,今天下雪,天冷。您多在屋子裏待著便是。我會遣人將這些花草擺好,絕不會有差錯。」


    傅辛夷朝他點點頭,叫上良珠:「良珠,我們回去。」


    良珠應聲。


    傅辛夷腳步才邁開,轉頭又凝視著掌櫃:「花名可記下了?」


    掌櫃愣怔一下:「記下了。」


    傅辛夷點頭,伸手:「那紙留給我。」


    管事乖乖上交了才在自己手上停留沒一會兒的紙。


    傅辛夷將紙拽在手裏,吩咐管事:「顧姨娘和我爹那兒,隻說這些花全是我訂的。」


    管事猶豫:「這……」


    良珠笑盈盈在傅辛夷身邊開口:「今日的花本就是小姐訂的,小寒日要送來的臘梅,一樣也是小姐早就和掌櫃定好的。多的那些花草全都是掌櫃花鳥鋪的贈禮。」


    掌櫃油嘴滑舌,心思通透,知道這種男子隱姓埋名給女子送花的事情傳出去,一個不慎就雙方都討不著好,忙開口配合:「是是,傅小姐買的多,我鋪子中每隔五日來送一份贈禮,是我們花鳥鋪新出的福利。」


    管事見外人都如此說,略一思索,拱手應下:「是。」


    傅辛夷見管事答應,這才真正離開。


    前廳留下管事和掌櫃互相對視一眼,各有所思,嘴上客套兩句,繼續交接起那些花草。


    往回走的路上,良珠撐著傘,好奇問自家小姐:「小姐猜出是誰送的沒有?」


    傅辛夷垂著眼,神情淡淡:「該是猜出了。」


    良珠在心裏想了一串名字,眼內更加好奇:「那小姐真不打算告訴顧姨娘和老爺麽?」


    傅辛夷不打算告訴。


    像封淩這樣的人是不可得罪的。他接下來那麽多年,憑著自身才華和容貌,必然能在朝堂上給自己占一方天地。而他死前都敢給十二皇子留陰影,性子絕不是尋常忠良之輩會有的性子。她如今不想嫁給他,但也不能得罪他。


    「不必告訴。」傅辛夷停下腳步看向良珠,「這是我和他的事。」


    不成親,也不能找死。


    傅辛夷表態讓良珠和管事不要告訴傅尚書和顧姨娘,最主要是不想讓他們插手


    她知道自己年紀尚小。家裏仆役即使被她警告,多半還是會選擇將這件事告知上去。但傅尚書和顧姨娘都是聰明人,知道了這件事,明白她不想讓他們管,自然會盡可能順著她的意思。


    傅辛夷回到屋子裏去畫畫習字,靜等著時間過去。


    她認真起來,學什麽都能狠得下心。


    字也好,畫也好,持家也罷,她所學的一切,今後都是她護著這個家的根本。


    ☆☆☆


    盧旺申這輩子都沒有這麽狼狽過。


    他頭發淩亂,衣服上滿是皺褶壓痕,腰間的玉佩忘記掛,腳上的鞋子更是沾滿了雪和泥巴。


    他跑到桂府,用力敲打著桂府的大門,臉上早沒了前段時間品鑒會上的自以為是和狠毒:「桂大人!桂大人!求求您救救我爹!他真的沒有做錯什麽事情!他是為了替我掩蓋事情,敲打了一下任巡!他真的沒有蓄意要了任巡的命!」


    桂府的門緊閉,一條縫隙都沒有留。


    盧旺申原本的饅頭臉被突如其來的壓迫逼得癟了些。他話裏帶上了哭腔,苦苦哀求桂府裏的人能出來給他一個機會,給他父親一個機會:「您是我的老丈人!怎麽能看著我爹就那麽被關下去?禁衛的人會屈打成招的啊!那兒的人您還不清楚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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