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曉曉看著傅辛夷背影,呆了呆,問旁邊傅府下人:「她回去做什麽?」


    傅府下人自然不知:「小的不知道。」


    桂曉曉撓了撓臉,忽然就笑起來:「果然走前見她一麵是挺有意思的。看著都心情好一點。」要是碰上她其她幾個小姐妹,肯定一驚二哭三質問,到了傅辛夷這兒,什麽都沒有。


    什麽都沒有,心便鬆了一半。


    桂曉曉就在門口候著,時不時從身邊人那兒再順兩顆瓜子嗑:「哎,早知道給傅家也帶點瓜子,怎麽車上就那麽點?」


    她的丫鬟頭疼:「小姐,這不是您的馬車,這是大公子的馬車。連馬夫都是大公子的人。」


    桂曉曉歎口氣:「哥就是不會享受。好歹桂府出來的人,準備點瓜子都那麽小氣。」


    傅府下人聽著偷笑,心想著桂家三小姐果然不愧是不拘小節名聲在外。


    匆匆跑回府上的傅辛夷輕喘著氣,拿下了自己牆麵上掛著的水仙畫,覆上一層白紙後慢慢卷起。幹花時間還未夠,如今並沒有到一碰即碎的地步,還能卷起。


    她用繩子係好畫,連盒子都來不及尋,又提起自己的裙子,穿著自己柔軟鞋底的刺繡小紅鞋,飛快朝著後門跑去。


    到了後門,傅辛夷一看見桂曉曉,就跑到桂曉曉麵前,將自己手裏的畫塞給她:「這是我做的。你要是喜歡,帶著一起走。花是幹的,時間久會變脆,你千萬不要一直卷著。到了地方就展開來掛著。」


    桂曉曉聽了一個莫名其妙:「什麽畫是幹的?」


    傅辛夷露出一個燦爛的笑:「是花,花,我用花拚的畫。」


    花拚的畫?


    桂曉曉看了兩眼傅辛夷,試探性展開了自己手上的畫。畫卷一露出裏頭的東西,便是一張隱隱透著後頭內容的一張白紙。白紙後是還算柔軟的水仙花瓣。


    當畫完全展開,取下白紙,一整簇水仙便躍然紙上。


    是真的躍然紙上,因為是真的花。


    桂曉曉聞著畫上隱隱透出的香味,驚詫看著這幅畫:「這能放幾天?七天?」


    傅辛夷笑出聲音來,帶著小小的得意:「隻要你掛著,不隨意碰它,能放到它褪色。褪色後也可以放很久。個把年不成問題。」


    桂曉曉這回是真的震驚。


    個把年?花?不是枯萎而是褪色!


    她想起那些個曬幹的藥,有點能想象,又有點無法想象,隻能胡亂點頭,嘴裏誇獎並承諾:「好厲害,我一定好好保存。」


    傅辛夷用力點頭:「這是水仙。等你回來的時候,我給你做桂花畫。做一麵牆的桂花畫。我會努力了解一些天文,給你拚成夜晚天空星辰的樣子。」


    一麵牆!夜晚天空星辰!


    年少女子誰能不愛浪漫,對於傅辛夷而言,浪漫是用花製作出自己所能想象的所有。對於桂曉曉而言,浪漫是滿天星辰,而麵前才認識沒幾個月的女子卻和她約定,歸來時送她一個星空。


    桂花味道的星空。


    桂曉曉本來是很隨性的,也沒打算哭的。她這輩子都沒這幾天哭得多。結果聽傅辛夷那麽一說,她眼眶就紅了,哽咽約定:「說好了的,你要給我做一麵牆的桂花星空。」


    傅辛夷繼續用力點頭,笑開:「嗯。」


    傅辛夷見桂曉曉紅了眼眶,繼續溫和和她說著:「水仙花有團圓的意思,也代表著愛自己,是很誠摯的愛意。你早些回來,京城不能少一個桂家三小姐的。」


    她稍稍將水仙花的花語變了形。華朝水仙花確實是團圓的意思,在外卻多有自戀的隱示。她希望桂曉曉可以在外護好自己安全,也祝福她可以早日回來和自己家人團聚。


    桂曉曉點頭點頭,沒能在傅辛夷麵前憋住眼淚,話都不好意思多說,羞恥告別,帶上水仙畫走了。


    回去的路上,桂曉曉和身邊丫鬟吩咐:「找個木盒子,這東西既然不能卷著,那就平鋪著。我帶著一起去蒙古。」


    丫鬟當即應下:「是。」


    桂曉曉吸了吸鼻子:「總算明白先生以前說過的話,有的人真是相見恨晚。」


    丫鬟在邊上慢聲細語勸了兩句,總算讓桂曉曉徹底冷靜下來,不再陷入與京城離別和與友人離別的感傷裏。車路慢慢,再見不知又是何等光景。


    ☆☆☆


    傅辛夷重回到書房,悵惘過後發起了呆。


    管事給她送來了桂圓羮,她就吃著桂圓羮走神。


    對於傅辛夷而言,蒙古是個很遠的地方。她眼睛不好,兩世都沒有出過遠門。跑個隔壁城市對她而言都挺困難,更不要說遠到異國他鄉。


    千年後車旅方便,如今這時候車旅卻是不方便的。去一趟就是個把月時間,回一趟又是個把月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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