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門口坐下,聽著裏頭哭了小半天,轉變成抽抽涕涕的聲音,才再度拍門問:「姐!你為什麽哭啊!」


    孩童聲音稚嫩,但聽起來格外認真。


    任欣穎打開房門,眼睛已紅腫得不像樣。她看著地上隨地坐著的何通,吸了吸鼻子,帶著哭腔:「你幹嘛坐在地上?」


    何通從地上爬起來,伸手就拉任欣穎的衣服:「姐,你回答我問題啊。」


    任欣穎嘴剛一張,嘴角不自覺就又垂落起來,眼淚順著臉頰往下滑。她伸手粗暴抹去自己眼淚:「我,我害得恩人和恩人的爹一塊兒被貶官了。」


    何通思考了一下:「是從大老爺變成小老爺麽?」


    任欣穎重重點頭。


    何通「哦」了一聲:「他是幹了什麽錯事麽?」


    任欣穎搖頭。


    何通疑惑:「那為什麽要貶官啊?難道是因為朝中有人能夠當官當得比他還好麽?別的老百姓肯定不希望自己喜歡的青天大老爺被調走的啊。」


    他想問題的角度和尋常人截然不同:「姐姐要不要去問問別人的想法?」


    任欣穎愣在那兒:「有用麽?」


    何通想了想,撇撇嘴:「有用吧。前些天不是郝大哥也來說,他們那兒傳遍了恩人父親上京的消息。上麵肯定受這個影響,才會有這樣的決定。那你去傳恩人父親為了助人反被貶的消息不就行了?哪有做好事還被人貶官的。」


    任欣穎心頭跳了跳,雙手拽著袖子把臉上淚水再次抹了個幹淨:「你說得對。他們怎麽做,我們也怎麽做。現在貶官還沒能作準。我要去找人……我要讓大家都知道這兩位大人都是天大的好人!」


    何通舉起雙手:「我也去我也去!」


    任欣穎伸手敲了一下何通腦袋:「不準!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又偷聽我和郝大哥說話。」


    何通捂住自己被敲的腦袋,一臉委屈:「……」


    不偷聽,他哪裏來的那麽多方法哦?


    何通小腦瓜裏亂七八糟的想法一堆,哼哼兩聲就跑走了。他可以找自己一個年紀的小家夥,大家一起街頭巷尾去傳話。他們這群人可熟各大好玩的地方了。


    任欣穎並不知道自己弟弟皮得厲害,擅自做主的事情一件接一件。她一做好決定,當下出門去找郝康安。


    與此同時,詹知行早已重新從京城回到順安州。


    他安撫了自己妻,隻說了一聲:「我聽從陛下安排。吏部調動官員絕對不會憑白將我往那些偏遠地調的。官海沉浮最自然不過。」


    他妻子點頭,安分聽了他的意思,等待科舉過後官員調動,就與詹知行一道離開順安州。


    ☆☆☆


    傅辛夷是在謝寧家中,與謝寧娘談論桃花畫時知道盧家被大理寺處理的詳情的。盧景龍被罷黜,盧旺申杖十後被逐出國子監,而詹達一家並沒有好過,父親和兒子雙雙即將麵臨被貶官。


    謝寧的娘正如謝寧所說,是個有點慢一步的女子。


    她心裏有一肚子話,卻也隻會慢慢說,更多時候喜歡察言觀色,看旁人是如何想如何做的。她知道傅辛夷和桂曉曉師出同門,又因為自家兒子和詹達是摯友,當然和傅辛夷閑聊起了這事情:「傅小姐這段時間都在家裏,很少聽外麵的事吧。哎,陛下英明,各有過錯各自算。」


    傅辛夷和詹達一起吃過飯,還記得詹達年長他們,盡可能以一位年長者的身份在照料他們。他慌亂買單,半點沒覺得隻自己花錢有什麽不對。


    封淩醉酒,又一直表現出和自己熟絡,想要和自己親近。但詹達並沒有因為和封淩是好友,而順著封淩跟她回家的意思,反而三翻四次想要阻攔封淩的失禮。


    詹達是個雅君子,一言一行都可以看出他的品性極佳。


    她和謝寧娘說了一聲:「小詹大人並不算錯。」


    謝寧娘喏喏應聲,不知道該怎麽接傅辛夷的話。


    傅辛夷知道謝寧娘算是不太有主見的一個人,也不知道怎麽會養出謝寧這樣跳脫的性子。她朝著謝寧娘笑了下:「夫人應該相信謝公子交友的眼光。小詹大人真的是個很好的人。」


    她替詹達說話,也是替謝寧說話:「小詹大人就職翰林,深受欺淩困擾,卻從未想過煩擾到別人。說明他人心善。後來他知道了盧大人有錯,替人伸冤,更是有心。要不是有小詹大人在,那位翰林院庶吉士恐怕就簡單自縊結束了一生,而翰林院又會在多年後,再出現一個和他一樣受人欺辱的新官員。」


    謝寧娘忙點頭:「對,我也這麽覺得。」


    傅辛夷溫和說著:「或許如陛下所說,他確實有很多地方做得不妥當。但他年紀還小,以後每一件事自然是會越處置越妥當的。」


    如今一貶,對詹達或許利大於弊。等他才能經驗都有了,今後還會升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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