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淩才應下這活,洪侍讀就送來了新活:「你科舉文章寫得不錯,下次經筵侍講內容你安排著,就圍繞你殿試說的那些延展講講。」


    上個事情如果說是翰林院修撰該做的事情,那經筵這個事情就屬於絕對的提拔。


    正常來說,翰林院輪來輪去,還沒能輪得到剛進來的封淩去給皇帝和臣子講課。


    翰林院一群人看向封淩的眼神頗為複雜。羨慕有,驚異有,敬佩有,幸災樂禍也有。這事做好了是好事,做不好可是在皇帝麵前當場翻車。


    不是誰都能麵對群臣侃侃而談的,殿前失儀是大罪,稍有不慎狀元郎就被埋沒了。每三年出一個狀元郎,最後狀元郎混得還沒探花郎好的比比皆是。


    他們當然沒想到封淩在經筵上侃侃而談了很多年,對此完全無畏。


    封淩頭疼的還是實錄編寫問題。這東西講真,不管怎麽折騰,該需要花的時間是注定的,記憶力再好也沒法偷懶,頂多就是處理起來速度稍快一點點。


    好在他還算有一群幫手,能幫著他一塊兒去處理這些問題。


    就算他忙成這樣,他也還記得傅辛夷的花鋪馬上要開了。


    別人開新鋪子,恨不得敲鑼打鼓大肆宣傳,讓家家戶戶都知道有新鋪開業。傅辛夷開店低調得不行,連日子都是臨時敲定的。


    「封大人,封大人。」駱康如今也在翰林院做事,朝著封淩喊著,有點頭疼,「你看這裏的數字是不是有點問題?怎麽田畝數目兩年內增加了那麽多?」


    本朝初二十四年到二十六年,從納稅的四百萬頃田直接變成了納稅加開荒總計八百多萬頃。


    封淩上前看了眼,快速翻了下記憶:「沒錯。」


    他笑了下:「永遠不要小瞧老百姓的能力。隻要有口飯吃,能安穩過日子。他們開荒所創造出的糧食,比你我能想象得多得多。」


    駱康感歎:「就這田畝數,我家裏頭掌櫃還和我說米價怕會漲,讓我考慮囤糧。」


    封淩為官近二十年,見證了米價的波動上漲。


    「米價是會漲。不是因為良田多而漲,而是很多百姓沒有那麽多田可種。」封淩隨口說了那麽一句。


    這下不止駱康,一群人都忍不住朝封淩看過來。


    「怎麽會沒田可種呢?」


    「封大人家裏似乎沒有田?您可別唬我們。你這問題可少見著。」


    在場多少人寒門出身呢?他們這群學子恐怕很多出生後沒下過田。


    封淩抬眼笑了:「回頭經筵上我會講一些我和我沒田小夥伴們的一二事。希望陛下不要因為我胡亂開口而怪罪我。」


    什麽叫沒田小夥伴的一二事?


    一群人被封淩這個說法弄得哄笑起來,好奇心跟著一塊兒產生:「聽著就有意思,您可要多講講。」


    封淩應聲:「那是一定。」


    傅辛夷知道封淩忙,這些天都沒去打擾封淩。


    她讓人按著傅尚書的字打了花鋪的店名牌子,還在門口掛了小旗,又特意讓人去編了一堆高地不同的竹籃。門口的竹籃有十三四少年少女那麽高,裏頭放地上的竹籃同樣,放桌上的竹籃則矮得多。


    任欣穎埋頭苦學出了不小成效,基礎的包花技術都學得不錯。


    包花用的紙是用竹子作為原料,用竹簾撈紙,最後還要放「紙藥」和染劑的紙,工藝普通,但不適合寫字。這種紙既比不過天下學子皆愛的連四紙,也比不過朝廷專用的紙甲紙,但看著色彩漂亮,足夠使用。


    一張紙成本也就一兩文錢的事情,但京城裏一碗餛飩也就幾文錢。任欣穎不敢多浪費紙張,學的時候常常將一張紙反複折疊,一直到看不入眼了才棄置邊上。


    吳掌櫃和小呂都是傅府的人,見著任欣穎這樣,對任欣穎好感頗多,覺得這姑娘著實不錯。


    民間學徒製講究很多,任欣穎其實從某種程度上算是傅辛夷的學徒,跟著傅辛夷在花鋪學本事。傅辛夷這兒暫不講究學徒規矩,吳掌櫃和小呂就沒多說。


    傅辛夷前一天讓人悄悄給封淩送了一封信,說自己花鋪第二天就要開業了。她吩咐完都沒等人回來通稟就早早睡下,第二天起了個大早。


    傅府早上特意讓廚房多做了點喜慶的吃食,連做個包子都要點幾個紅點在上頭。


    傅辛夷喝了一碗熱粥,又吃了包子和一點菜,將自己腰帶鬆了鬆才得以從府上離開。


    「好飽。」她忍不住打了個輕聲的飽嗝,又被自己的飽嗝逗得眉眼彎彎笑盈盈。


    今天不是休沐日,封淩白天和傅尚書一樣,需要去做公事。中午能休息會兒,但到傍晚才能回家。


    傅辛夷坐在馬車上,摸了摸自己過飽的肚子,覺得渾身上下全是懶散勁,半點沒自己第一家店開張的雀躍。一切都太過順利,讓她沒半點緊張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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