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淩原本以為初到徐州,將會直麵一片狼藉、到處慌亂,或許會見到百姓流離失所,哭喊聲不絕於耳。但實際狀況比封淩想象中要好一些。


    有的由於受到衝擊,整個人麻木,呆呆坐在了那兒,不知道眼前這一切是怎麽發生的;有的磕頭求神求皇帝求官老爺,希望一切好轉;有的拚了命先救著自己親人,有舟的貢獻舟,沒舟的把木板拿來當船劃。


    不過用桂正初的話來說,也不可能更差了。


    存放糧食的地方同樣被淹了,但好在差吏都還在,尋了一批年輕力壯的往高處搬運著。能搶下來一些就搶下來一些。


    徐州當地州府在上報那天就做好了京城來人的準備,慘白著臉不敢瞎折騰,就將現在的具體情況一五一十說了出來,還特意說了自己做了哪些舉措。


    他希望自己這回能留條命。


    三皇子聽了半天,覺得人官員後續是做得蠻好,百姓和官員都在搶救,人也在轉移了。自然災害一事,本算天罰,中有人禍,回頭再算賬就成。


    桂正初卻問了一聲:「這些水怎麽處理還沒定下?」


    官員擦了擦額頭:「下頭人說先得堵住口,然後才能將衝進徐州的水引走。正等著三皇子殿下來做決定。」說等人是一個借口,主要是他們自己想不好該怎麽處理了。


    三皇子沒立刻應下,看向桂正初:「桂大人如何看?」


    桂正初看了眼封淩。


    封淩失笑,將自己隨身帶來的紙全拿了出來:「三皇子一路心係徐州。臣與桂大人一直陪著三皇子,路上就商量著該如何行事。大人做得很好,不過我們處理上,總歸還是得先將去水的問題處理了。」


    他將圖紙放到桌字最上方,將自己講解的位置讓給桂正初:「桂大人先說這築堤疏水方法。」


    桂正初點了頭,點著圖紙和三皇子以及當地官員講:「我們首先要搞明白水流是從哪裏衝進的徐州。再看如果想要堵住這個口,我們需要多少沙石袋。」


    三皇子和那位官員茫然:那麽需要多少呢?


    他們都不是直接接觸河道管治的人,這位官員趕緊讓人將自己手下的那兩位「堵不如疏」和「疏不如賭」官員叫過來。至少這兩人能回應京官的問題。


    桂正初見這官員整不太明白,猜測這位平日裏應該更多處理的是刑律方麵的案子,對水利並不關注。


    他等人來齊後,繼續對著眾人講:「我們先看堵行不行,如果水流還在快速上漲,堵肯定是不行的。得先挖個道,讓水流引出去。」


    桂正初的方法很是穩健,一步步分析到位。在場也沒人敢反駁他的意見,畢竟他來就來了,腰間還揣著一把亮眼的劍,冷著臉比三皇子看著還凶殘。


    三皇子聽了半懂,覺得桂正初說得方法挺好。他一個點頭,封淩便接了桂正初的話,開始順著講如何處理老百姓的問題:「百姓必然是不安的,他們不知道接下去日子要怎麽過,又損失慘重,連吃口飯都成困難。」


    眾人紛紛點頭。


    「大人這會兒最需要做的就是給百姓請罪。三皇子可帶著這位大人將百姓一一安排到安全的地方,再一道去施粥。」封淩對老百姓的恐慌情緒很了解,「對於他們來說,饑餓,對今後日子的絕望,都會產生很嚴重的後果。我們要讓百姓知道,朝廷來了人,會幫助他們。給他們飯吃,讓他們以後有田種,一段時間內是不用繳稅的。」


    一群人紛紛點頭。


    「其次要告訴這些老百姓,他們是徐州的百姓,徐州需要他們。如果有青壯年樂意幫忙救人,那就跟著差役走。每十人一起行動,將救來的百姓送到一塊兒。」他把最瑣碎的事情說了出來,「我們帶來的人手肯定是不夠的,去周邊借人買米,那也有限。所以一定要讓百姓能一起對抗水患。」


    大家恍然:「對對對。」


    封淩說完這些,又說起了人口問題:「大人記得將救助的人名錄記下,讓裏甲通知下去,說事成之後,有一鬥米獎賞。若是中途喪命,米糧按黃冊統計,給這戶人家幸存的其他人。若是絕戶,官府專門給其一家人刻碑。米就從我們買來的米糧中扣去。」


    這位大人有點猶豫,開銷有些大,到時候糧食不夠怎麽辦?


    三皇子沒考慮太多,覺得有道理,但也覺得:「百姓做這些不是理所當然的事情麽?為什麽還要特意這麽說?」


    封淩搖頭:「與理所當然不理所當然沒有關係,這是給百姓一點期望。一鬥米也就夠吃十天,再怎麽省也不夠吃一個月。就當將布粥的時間拉長了一些。否則到時候百姓抗議,朝廷那兒知道了,肯定覺得我們做得不好。」


    眾人互相看看,覺得也是。


    封淩又說了幾個點,讓一群人按著吩咐來。幾個官老爺實在是沒法一口氣記下,見封淩紙上也有些,趕緊叫人拿了筆墨過來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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