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說她總是生病,能不能熬得過成親?」


    「成親不難,怕的是後頭鬼門關一遭。」


    「唉,說的也是。要我說呀,人命就是好,身子骨弱也能靠著家裏頭撐到現在。一年病倒兩回,難怪前些年總是不出來。」


    「可惜了封狀元。」


    「嘿,再可惜您個也配不上封狀元。」


    「還說我呢?您難道就配得上了?」


    一群小姑娘說著說著,嬌笑著互相吵鬧了起來。


    肖雯走上酒樓,淡淡掃了眼樓下這些嬌豔的女子。人生下來就注定了身份差別,這群人嬉笑著,卻這輩子嫁不了封淩這樣的身份。


    而封淩那樣的身份,在皇權麵前,就和貓麵前的老鼠一般。跳得再高,鬧得再厲害,終究不可能翻了天。一巴掌下去,圓扁由貓。


    愚笨無知,所以嬉笑打鬧,半點不知這點悲慘。


    她稍帶走了點神,收回視線又往上走了兩步。


    這家酒樓上回說了要重新裝修,後頭很多東西籌備了起來,卻是將裝扮一事往後拉了拉。一拉撞上傅辛夷身體不適,也不知道何時能夠再折騰。


    「肖先生。」一個男子快步走上前來,笑盈盈和肖雯打招呼。


    肖雯見著人,朝著人點了頭:「很巧。」她記得麵前的人是誰,記得大約個把月前喝過酒,但是名字給忘了。她對人的容貌記得清晰,對人的名字倒沒那麽好的記憶。


    男子討好拱手:「肖先生可是來喝酒的?要是不介意,我與先生一道?陪先生解悶。」


    肖雯看了男子片刻,勾唇:「好啊。」


    今日倒不是解悶,今日就當個小歡慶。


    ☆☆☆


    傅辛夷的花鋪。


    任欣穎給小呂揶揄的眼神看得滿臉通紅,心裏想伸出拳頭揍一拳這小子。


    旁邊郝康安掃了眼整個店麵,輕點頭了:「這裏待久了確實舒服。」


    傅小姐人不錯,開的花鋪給人感覺也相當不錯。他光站在這裏聞兩下,都覺得通身有種清爽感,涼滋滋卻又不是地窖那種陰冷感。


    太陽曬在紅花綠葉上,讓他不自覺放鬆了一些,神態看起來比往日都柔和。平日裏冷冰冰的將士,此刻被心上人和一屋子的溫和花草輕易融化。


    可惜溫和輕易被打破。


    一個男子蒙著臉,紅著眼,怒氣衝衝朝著裏頭跑。


    他開口就手指指著任欣穎:「你們傅小姐是不是打算賣了花草,轉頭就不管這個店了?啊?你看看我的臉,都被你們花鋪的花害成什麽樣了?」


    任欣穎愕然看向來人,沒想到會有人突然出來尋事。


    男子取下自己麵罩,露出了滿臉的紅疹子:「你們買的人都給我看看。要不是覺得這家店布置得好,賣花還一朵朵包好了賣,誰樂意買你們家的高價花?結果呢?」


    他頓了頓,自個都快被氣死了:「結果就成這樣。我平日裏臉上一顆痘都沒有,現在滿臉紅。我還見不見人了?啊?」


    在場店內的幾個看了眼男子就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傅辛夷曾經說過,有一類人容易對花過敏。比如對桃花過敏,就叫什麽桃花癬。這種人碰不得花,尤其是在春夏兩季的時候。


    任欣穎忙上前解釋:「您不要急。這臉可看了大夫?」


    男子氣急敗壞:「當然是一發生這事情就先過來防著你們再禍害人!還我去看大夫,不應該你們將大夫請來給我看病麽?」


    掌櫃的聽著這男子大吵大鬧,高聲先喊了起來:「客人!您先聽我說了。不要慌!不然會死的!」


    他這麽一說,別說男子了,就連旁邊買花的人都被鎮住了。怎麽買了花就突然滿臉紅疹,還要死了?


    那男子慌亂了一下,緊張起來:「什麽要死要活的?這不至於吧?」


    剛才連大夫都不急著看,現在沒大夫他也慌:「不行,你們快給我叫大夫來啊。我要是真沒命了怎麽辦?」


    掌櫃吩咐小呂:「你去叫大夫。」


    他吩咐完,走到男子身邊,聲音依舊很高,讓整個花鋪都聽了個清楚:「這人和人啊,不一樣。有的人吃不了牛奶,您聽說過沒?一喝就吐,一喝就發燒,渾身上下起紅塊。渾身癢啊,抓了,抓破了出血了都不行。」


    男子被這個描述搞得自己渾身上下覺得隱隱癢了起來。他難受想要抓臉,可又怕真把自己臉給抓破出血。破相可不好看,能被人恥笑很久。


    「怎麽你們花還跟人牛奶有關係了?」他一時間有點搞不明白。


    掌櫃一拍手,惹得更多人細心聽他說話:「您啊,這是碰不得花粉。要不咱們出去說?要是您再在裏頭待著,等下您會覺得喘不過氣來,再嚴重一點,可真是要人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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