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


    「哐!」謝珣手裏的茶壺沒拿穩,摔下書桌,在地上打了好幾個轉。


    什、什麽東西?!


    或許剛才看水經注看迷了,腦子還未清醒,乍然聽見這不該出現在他身邊的叫聲,他竟感覺身上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薑舒窈聽到屋內的響動,有些疑惑,正準備開口,才發現自己差點忘了變聲了。


    她捏著嗓子:「夫君,你怎麽了呀?」


    謝珣冷靜下來,看向門上映出的隱約黑影。


    薑舒窈?


    他腦海中迅速閃出薑舒窈的模樣——先是雖然不雅靜但讓人食欲大開的吃相,又是那夜在書房裏安靜寫字的樣子,算得上是出水芙蓉,顧盼生輝。


    但就算是這樣,那也是皺著眉咬著筆寫著一手狗爬字的她,說好聽點是不拘一格落落大方,說難聽了就是帶著傻氣,這樣的薑舒窈怎麽會發出這種聲音?


    邪物作祟?!


    「夫君~你怎麽不回答我呀,那我進來了?」薑舒窈一邊膩著嗓子說話,一邊腹誹謝珣半天沒出聲,不會剛才那聲是他摔倒了磕著腦袋昏過去了吧。


    這句話讓謝珣悚然一驚,他連忙起身,袖子帶到了筆架,發出嘩啦啦的響聲,毛筆盡數滾落在地。


    他遇事何曾如此慌亂過,內心的煩躁一湧而出,喊道:「等等!」


    薑舒窈不知他在做什麽,手裏端著盤子手酸,不耐煩地走到門口,尋思著怎麽用腳把門蹬開。


    「嘎吱——」


    門忽然被打開,薑舒窈差點沒站穩,一抬頭正對上謝珣的冷臉。


    雖然薑舒窈常常吐槽謝珣板著一張棺材臉,但也是賞心悅目的那種玉棺材。現在的他同樣是一張棺材臉,卻冒著陰氣,似是要詐屍了的那種千年腐棺材。


    謝珣身得高挑,肩寬腿長,雖是文官卻常年習武,離得近了垂著頭看她,身上那股男性特有的威壓感便讓薑舒窈膽顫了一瞬。


    伸手不打笑臉人,薑舒窈微笑著抬頭:「夫君,能讓我進去嗎?」老娘手酸。


    這下忘了拿腔拿調,正常多了,謝珣勉勉強強緩了緩不適。


    「你有何事?」明明那日他還想著讓人在書房門外守著,被她打岔,轉頭就忘了。


    明日一定要設幾個人在書房外,專攔薑舒窈!


    「我想著夫君看書辛苦,便做了些宵夜。」她往前踏出半步,莞爾而笑,朱唇皓齒,發髻旁垂著的紅珠隨著她的走動搖晃,搖曳生姿。


    都說月下看美人,她的笑讓謝珣恍惚了一瞬,不自覺讓開半步。


    薑舒窈臉上笑容不變,輕輕柔柔地撞開謝珣,將餐盤放置在桌案上。


    「夫君,你餓不餓呀,看看這些吃食有沒有合你心意的。」


    她回頭,燭燈為她麵目染上幾分溫婉。


    謝珣也隻是那一瞬間有些失態,很快便恢複了。


    他看著薑舒窈,總覺得不對勁兒。


    準確的說,或許現在這樣才是應當的,她不顧名節以死相挾也要嫁給自己,不來歪纏才是奇事。


    謝珣自不會失了風度同她計較,既然夜宵已送來,他還能讓她拿走不成?


    先前因為被薑舒窈那幾嗓子膩著了,連她手裏端著盤子都未曾注意,現在屋子裏彌漫著豐富的食物的香味,讓他不自覺輕咽了下口水。


    他走過去,眼神往餐盤裏投去:「都是些什麽?」


    薑舒窈沒想到他這麽配合,剛才陰沉的麵色已經消失的無影無蹤了。


    或許美食的誘惑一般人都抵抗不了吧,更可況謝珣年紀在現代隻能算大男孩兒,正是處於餓了可以吃下一頭牛的年紀,熬夜看書用腦過度,餓得快也是正常。


    她一一介紹:「這是炸醬麵,這是鐵板豆腐,這是孜然雞翅。」


    她做的飯菜做法一向別致新奇,用簡單的食材做出別具一格的味道。如今高門大戶的廚子有時候太注重昂貴的食材和做法的講究,倒忽視了最重要也是最關鍵的味道。


    謝珣清咳一聲:「放下就好,我餓了再用。」


    薑舒窈見他不像餓了的樣子,也沒指望他馬上給麵子開吃。她點頭道:「那我先走了,夫君你看完書便吃些墊墊肚子吧。現在天兒熱起來了,飯食雖涼的慢,但吃了涼的飯食終是對胃不大好的。」


    謝珣應了。


    薑舒窈不得不感慨,讀書人就是不一樣,連口腹之欲都能壓下。現在按現代時鍾來講是晚上九點十點,擱以前,哪怕她晚上七點才吃了晚飯,九點左右也要吃點零食水果解解饞,更可況這時候的人習慣天黑前就把飯吃了,九點早該餓了。


    她走了後,謝珣在書桌前坐下,剛剛拿起毛筆便放下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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