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走進來,明明沒多大排場,卻比當家主母還有氣勢。


    即使對這位名聲不好、婆母不喜的三夫人心頭不屑,大家也不得不下意識垂頭行禮等吩咐。


    「今日早膳備的什麽?」薑舒窈問道。


    便有廚娘上前行禮報菜名。豆#豆#網。


    此時的飲食形式較為簡單,隻有侯爵高門會用基建狂魔太祖皇帝隨時發明的鐵鍋,日常三餐總愛往炒菜上靠。炒就算了,還是清炒,比如今日早膳就有清炒菜心、炒雞片、炒蝦米豆腐。


    大廚房離壽寧堂最近,薑舒窈便打算在這裏為老夫人準備早餐。


    她招招手,後麵跟著的小丫鬟便抬著一木製小桶上前。


    「這是我準備的早膳,算是一道主食吧,你們拿去溫在灶火旁,等白芷添料擺盤,稍後一同送至壽寧堂。」


    「這……」兒媳想要討好婆母的她們也見過,但大多數都是煲湯而已,這種把早膳送來大廚房的還真沒有。


    「我隻是將飯食放在大廚房溫著而已,這裏離得近,上菜也不至於涼了。你們不用怕老夫人怪罪,我自會與她說明。」


    廚娘連說不敢。


    白芷同幾個小丫鬟留在了大廚房,薑舒窈帶著剩下的人往壽寧堂去了。


    徐氏與周氏剛到壽寧堂,見了薑舒窈,隻有徐氏同她點頭招呼,周氏連個眼神也沒給。


    片刻後,丫鬟打簾,三人入內同老夫人問安。問安後周氏便走了,隻有徐氏十年如一日地留下伺候婆母用膳,現在當然還捎上了個薑舒窈。


    薑舒窈看著礙眼,老夫人卻不好失了風度讓她別在這杵著倒胃口,便也就沒說什麽。


    徐氏扶老夫人坐下後,吩咐人擺飯,卻見今日上菜的丫鬟們多出來了一列,就像潺潺溪水旁鑿出了一道清渠,突兀極了。


    仔細一看,那打頭的可不是薑舒窈的大丫鬟嘛。


    徐氏暗自想,倒也挺像薑舒窈身邊的人,明明格格不入,卻又滿臉自在從容,真是讓人氣短。


    她將目光轉向薑舒窈,不解道:「弟妹,這是怎麽回事?」


    老夫人也發現了,皺著眉看她。


    薑舒窈似渾然不覺她們的不滿,笑嘻嘻道:「兒媳嘴笨手笨的,想盡孝心侍奉婆母,卻想做做不好,落個惹人嫌的下場……」


    老夫人同徐氏竟想一塊兒了:知道就好。


    隻是這臉皮也忒厚了,這話說的還委屈上了。


    「……所以兒媳一琢磨,我平日裏愛鑽研些吃食,不如就為母親的早膳添些菜色。哪怕不合口味,吃個新鮮,每日不重樣也能讓心情愉悅一些。」


    徐氏聽著「每日不重樣」就覺得心裏頭堵得慌,都說襄陽伯府富貴,沒成想這麽揮霍張揚,薑氏待字閨中時竟連吃個早膳也每日不重樣嗎?


    老夫人並不領情:「早膳有幾樣菜式,都是謝國公府沿襲了幾十年的定例,你多增一道,便是浪費。」


    薑舒窈招手讓白芷上前,對老夫人道:「不會的,今日準備的豆腐腦乃黃豆製成,純粹在手藝上取個巧思,價廉而味美。」


    曆史上的豆腐腦在漢朝時就發明了,可這裏卻沒有。豆腐和豆腐腦最大的區別就是「點鹵」一步有差異,而鹵水的取材製作,又會決定出來的成品軟嫩與否。


    豆腐腦和豆花雖有區別,但差異不大。無論如何,兩者能在豐富的早餐類別中占有一席之地,自然能說明它們的魅力。


    白芷恭恭敬敬給老夫人行禮,她的規矩學得比薑舒窈好太多,行禮擺菜一整套動作足以稱得上賞心悅目。


    她從餐盤上端出豆腐腦放於桌上,豆腐腦瞧著白嫩水滑,舀入碗中一整勺未打散,比豆腐稍嫩,比牛乳要實。


    「一碗是鹹口的,一碗是甜口的,母親您嚐嚐哪種口味更和心意。」


    老夫人不想嚐。你端來了我就吃,我有那麽容易被討好嗎?我差你這口吃的?


    但薑舒窈站在一旁,笑靨如花,宛若三月春日般燦爛明媚,老夫人還真拉不下臉使小孩子脾氣。


    她心生疑惑,這個兒媳明明生得美豔大氣,為何從前倒從未聽過她的美名,說她豔俗可笑、醜態百出的倒不少。


    她一邊想著,一邊用不鹹不淡地應了:「嗯。」不理會兩碗豆花,自顧自地用著清粥醬菜。


    薑舒窈碰了壁,有些喪氣,這倒惦記起謝珣的好了,雖說他性子淡漠愛擺冷臉,但吃嘛嘛香胃口倍大倒是個大優點。


    現在殷勤也獻了,冷臉也看了,自己還沒吃早飯呢,再不吃豆腐腦就涼了。


    她躬身道:「有大嫂侍奉,兒媳便不在這兒礙眼添堵了。還是希望母親能嚐一嚐兒媳做的飯食,以前在家時兒媳的娘親便很喜歡這個,想著說不定也能合母親的心意……」謊話張口就來,毫無負擔,又是賣慘又是表示親近之意,一套接一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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