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以後,渾身都舒展了。


    薑舒窈放下瓷勺,擦擦嘴,撐著腦袋看謝珣吃飯。


    長得好看,吃飯也香,這樣的人天天投喂也不錯。


    她滿意地看著謝珣吃空碗裏的餛飩,連湯底也不放過,直把最後一口清湯喝完才意猶未盡地放下勺子。


    難受的胃舒服了,身上也冒起了薄薄一層汗,一天的勞累全在一碗熱騰騰的餛飩中消融。謝珣眉目舒展,真誠地誇讚道:「你若不是生在伯府,怕是靠這門手藝也能發家致富。」


    薑舒窈再一次被他逗笑了,調侃道:「你明天起來了一定會很後悔。」


    謝珣不太明白她的意思,不知道怎麽接話。


    他的視線落入空空的碗中,感歎道:「若是以後日日都能吃到就好了。」


    「那倒不至於,吃多了總會膩的。」


    「才不會。就算日日吃,吃膩了也比值房的飯菜好。」


    看來對大鍋飯怨念頗深啊,薑舒窈今晚看他十分順眼,再加上今日沾上了原主鬧出的糗事而他卻沒有責問,對他有那麽一絲絲愧疚,想了一下,便道:「我想想有什麽法子做點飯食,你帶去上值,晌午拿出來吃便好。」尋常府衙倒方便,東宮畢竟在宮中,送飯是不肯能的,隻能帶飯。


    謝珣聞言有些驚訝,旋即驚訝化作燦爛的笑意,笑出一排白牙,眼睛彎成月牙狀,臉頰上居然還有一對若隱若現的小梨渦。


    他道:「如此便說定了,可不能賴賬!」


    薑舒窈看他這樣,莫名被戳中了笑點,捂著臉笑個不停。


    謝珣又起遲了。昨晚睡得香甜,早晨起床實在是困難。


    他匆忙洗漱穿衣,毫無防備之下,記憶猛然蘇醒,昨晚的點滴全數湧入腦海。


    他本來還在手忙腳亂地穿著外袍,忽然渾身一定,似被人點了穴道一般,袖子還拎在手裏,就這麽僵住了身形。


    知墨見他定住了,心下困惑,忙上前提醒道:「爺,上值要遲了——」


    話沒說完,就看到了謝珣異常的模樣。


    白皙地臉上染上了豔麗的紅暈,臉上發燙,連眸子裏都被這熱意氤氳起了霧氣。


    他的黑眸明亮而水潤,眉頭緊蹙,臉上神情變幻莫測,最後轉為了懊惱和羞意。


    「爺?」


    知墨再次喚了他一聲,謝珣回神,臉上冒著熱氣,更加慌亂了,衣衫不整地就往外衝。


    「爺,玉佩!」


    「爺,腰帶還未係好呢。」


    「爺,領口!領口!」


    謝珣在前麵悶著腦袋衝,兩個小廝在後麵攆,忽見他身形一頓,極為靈敏地往旁邊一跑——然後鑽入了樹叢裏。


    知硯和知墨目瞪口呆,懷疑自己還在做夢,這可是他們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的爺啊!怎麽可能做出鑽樹叢這種事情!


    他們朝謝珣躲避的方向看去,便看到了嬌麗明豔的三夫人向這邊走來。


    見兩人呆若木雞地愣在原地,薑舒窈難免困惑,問道:「你們爺呢?」


    兩人一時不知如何答話。


    知墨腦子稍鈍,下意識抬手朝那堆樹叢指去。


    知硯一把按住他,僵硬地笑道:「回夫人的話,爺已經上值去了。」


    薑舒窈歪頭:「是嗎?我怎麽沒看見他,我還以為他沒起呢。」她小聲嘟囔道,「還說讓他帶飯呢。」


    謝珣聽不見這邊的對話,見薑舒窈被他們絆住了,連忙往月洞門跑,打算趁此機會溜走。


    知墨和知硯看著謝珣差一點就要邁過月洞門了,剛巧薑舒窈說完話轉身,這一下就逮了個正著。


    「謝珣!」薑舒窈叫住他,拎著飯盒朝他走過去。


    謝珣身形僵硬,手足無措地轉身,努力裝作偶遇的模樣。


    「你從哪兒來啊,我剛才怎麽沒見著你。」薑舒窈順口問道。


    謝珣不知如何扯謊,頭皮發麻,心頭暗暗發誓往後再也不多飲酒了。


    幸虧薑舒窈並沒和他計較這個問題,轉而說道:「昨晚……」


    謝珣最怕她提到這個,連忙截住話題:「昨晚的事,是我唐突了,你忘了罷。」想到自己跟在她身後饞嘴,還撒嬌讓她為自己做飯帶去上值,就羞到無地自容。


    薑舒窈聞言一愣,捂嘴笑起來:「唐突什麽?」這事怎麽和唐突二字扯上關係的。


    知硯聞言瞪大了眼睛,昨晚?唐突?再想到爺昨晚醉酒歸來……


    他猛地咬住舌尖,爺失了清白了!


    是怎麽回事,是爺酒後亂性還是夫人趁人之危?


    他胡思亂想著,忘了上前為謝珣解圍。


    謝珣被薑舒窈笑得更羞了,臉快滴出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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