亭中有兩人對坐而弈,身著寬袍,一派風流。仔細一瞧原來是謝珣的大哥謝理和二哥謝琅。


    薑舒窈沒帶丫鬟,大晚上的在府裏瞎溜達,此時見他們目光投過來有點尷尬,遠遠地見禮後就打算溜走。


    謝理卻將他叫住了:「三弟妹,你丫鬟呢?」


    薑舒窈頓住,解釋道:「我本來隻想在院子旁轉轉,沒忍住就走遠了……」


    謝理放下手中的棋子,嚴厲地道:「這裏不是襄陽伯府,行事不可再像閨中那般任性,在後院轉轉就行了,不要到外院轉。」


    薑舒窈挨了一頓訓,悶不吭聲走了。


    走一半,又覺得憋屈。別的不說,就算要訓責,也是老夫人的事吧,怎麽連謝珣他大哥也摻和了一腳。


    雖說謝理大了他們一輪,長兄如父,但也沒必要對她如此嚴苛吧,好好說不行嘛。


    她越想越憋悶,什麽叫不在襄陽伯府,合著她嫁到這邊來,連後院也不能出了嗎,整日悶在自己院裏,再宅的人也得悶出病來吧。


    就算是在謝家人麵前氣短的原主也不能受這份氣,更可況性子一向直來直去的薑舒窈。


    她沒走多遠又風風火火地調頭。


    謝理剛剛為自己倒了一杯酒,正欲舉杯,便看到薑舒窈麵色不佳地跑了回來。


    他放下酒杯,皺眉道:「果真如傳聞中所言,行事跳脫啊。」


    對麵的謝琅還未搭話,薑舒窈已先一步開口:「大哥剛剛所言不妥,我雖不是謝家女兒,但我既然嫁了過來,便是謝珣的妻,三房的夫人,難道我連個在府中自由行走的資格都沒有嗎?」


    謝理多年浸淫官場,雖然隨了謝家人的好相貌長相俊美,但給人的感覺更多是嚴肅古板,威嚴赫赫,在他麵前行事下意識會放輕動作,生怕被他挑出什麽毛病。


    他聞言皺眉,看上去更加嚴苛凜然了些。


    「我知道我嫁過來之前名聲不好,但嫁過來後我沒惹過麻煩,也未曾冒犯過長輩,乖覺地縮在房裏——」


    她氣勢洶洶地辯駁,說到此處,忽然被一聲溫潤中透著無奈的聲音打斷。


    「弟妹。」謝琅沒忍住笑意,「你誤會了。」


    上次新婦敬茶是薑舒窈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見著謝珣的兩位兄長,作為弟媳,她自是不敢抬頭仔看他們長什麽模樣,隻記得兩人威嚴的官服袍角。


    現在月色皎潔明亮,薑舒窈總算看清了他們的長相。


    兩人皆和謝珣模樣相似,隻是大哥謝理更為威嚴,眉間有一道常日皺眉留下的淺紋。二哥謝琅卻與之完全相反,脫下官服換上寬袍,不像個侯府老爺,更像個縱情山水喜愛遊曆的文人墨客。


    他舉止風流倜儻,聲音溫潤有磁性,對薑舒窈道:「你對謝國公府不甚熟悉,若是誤入無人偏僻之處,碰著心懷歹意的下人怎麽辦?」


    薑舒窈微愣。


    謝琅又道:「不過我們府上對待下人管束嚴苛,且都是家生子,這等惡事想必不會發生。隻是剛才我與大哥才在此處與吳王飲酒議事,吳王好色,行事無禮,雖不至於讓弟妹在我們眼皮子吃虧,但若被他看上了,也會膈應不是?」


    薑舒窈被他溫柔有禮的語氣臊得臉皮發紅,原來不是他們對她有偏見,而是她自以為他們對她有偏見,還因此生出事端。


    她扯著袖角,語氣頓時軟了,羞愧難當:「抱歉,是我誤會了,剛才出言無禮,望大哥二哥見諒。」


    謝琅看她低著頭臉皮發燙的模樣,笑著搖頭:「這幅模樣與老三那個木頭性子倒是天差地別。」


    這副長輩態度讓薑舒窈更羞了,再次道歉:「是弟媳剛剛莽撞了。」


    「行了。」謝理出聲,瞥了眼謝珣,示意他別欺負人家小姑娘了,對薑舒窈道,「三弟妹,你喚個丫鬟領路,莫要迷路了。」


    他的語調依舊氣勢威嚴,但薑舒窈現下已知他不是訓責的意思,紅著臉應是。


    她越想越丟人,轉身往聽竹院方向走,路上正巧碰著個丫鬟,便讓她領路帶自己回去。


    回到院裏,謝珣也剛巧從大廚房回來,兩人在院門口碰見,謝珣見她神色奇怪,出聲問到:「你剛才去哪了?」


    薑舒窈還在想事,他突然出聲喚她,她慢了半拍才回答:「剛才我去外麵轉了會兒。」


    「哦。」謝珣點頭,正在努力找話時,薑舒窈一拍腦袋,匆匆往小廚房走去。


    謝珣見狀好奇地跟上。


    灶下粗柴已燃燼,隻留下餘溫慢慢地燜著鹵味,薑舒窈打開鍋蓋,濃鬱鮮香的鹵味瞬間撲鼻而來。


    鹵味最重要的就是鹵水的調製,蔥薑蒜、糖、八角、桂皮、香葉、白蔻、陳皮等等常見的香料是必不可少的,缺了的幹辣椒用茱萸油代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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