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和黃湘玉對起明細,發現少收了八份豆花的錢,且有六份外帶的沒收碗勺押金。


    「頭一天難免的,明天仔細些便不會再有了。」黃湘玉說道。


    白曉兒點頭。


    這些事情總難免的,好在她多備了些碗勺,短時間內夠用。


    等把明天的事安排好,白曉兒她們便關了店門,找了家小館子吃飯。


    吃完黃湘玉趕著回去做豆花,白蕊兒便一道去幫忙,剩白曉兒一人在街上轉悠。


    她得給沈掌櫃叔侄三人買些禮物。


    她去到一家賣文玩的鋪子,挑中兩把繪了花鳥的折扇,沈思齊和小豆子的東西便有了。


    不過沈掌櫃那頭就得費些功夫了。


    太輕了不合適,貴重的又買不起。


    白曉兒瞧了一圈,沒發現合適的,便袖著手拐過街角,打算去另一條街。


    正巧街邊有賣太湖石的,因那石頭缺了一大塊,竟無人問津。


    白曉兒是個懂行的,知道這石頭不錯,得知才一百文錢,立刻掏錢買下。


    石頭買了,她又去花鳥市場花半兩銀子買了個漂亮的大花盆,用來擱石頭。


    她高興地想到:等過半個月,她把破損的那麵養出苔蘚,到時怕是十兩銀子都買不到。


    那沈掌櫃是個風雅人,見了一定喜歡。


    白曉兒想到「風雅」這個詞,眼前突然浮現出另一張臉。


    她想起林致遠的硯台上次被林大成給摔了,便去了文房店。


    「老板,我們村的林小哥這陣子有沒有來買過東西?」


    「沒呢。」老板搖頭。


    白曉兒便要了兩方中等硯台,三大遝紙和四支毛筆。


    這些東西不算便宜,如此她的人情差不多可以還清了。


    她拎著東西從文房店出來,被清風書院出來的幾個學子瞧見。


    「你們瞧這姑娘的打扮,好像是個村姑,莫非村姑也要學寫字考狀元?」一個年輕學子嘻嘻笑道。


    另一個學生陰陽怪氣道:「你們可別小瞧鄉下人,鄉下人比我們這些城裏人學問好呢,這是夫子的原話。」


    「嘁,學問再好又怎樣,朝中無人莫做官,就算考出來,最多也隻能去窮鄉僻壤苦熬著,等胡子頭發白了都不見得能回來,得意個什麽勁兒。」


    汪如笙和幾個學子從後頭出來,剛好聽到這些話,臉一僵。


    他們這是專程說給他聽的。


    身旁幾個學生見狀忙散開,站到一旁和王如笙拉開距離,汪如笙攥著書袋的手指節發白。


    他吸了口氣,低頭默默從旁邊過去,沒想被人攔住:「喂,汪如笙,聽說你舅舅中了舉人,還是二甲一十七名,好威風好厲害呀。」


    攔住他的學生名叫肖友良,出生富貴,祖父做著二品的京官,一直瞧不上鄉野出身的汪如笙。


    偏這汪如笙聰明,次次月考都壓他一頭,他早忍了他多時。


    「汪如笙我問你話呢,怎地不答,禮儀規矩全然不懂,書讀狗肚子裏去了嗎?」肖友良斥道。


    汪如笙沉默片刻,終是道:「請讓開,我要回家去了。」


    他還得趕著回去做功課,沒工夫理會這種人。


    「想回家呀,簡單……」


    肖友良陰陰地笑了,撩起學子服的衣擺,兩腿分開,指著胯下:「你得打這兒鑽過去……」


    「你……」汪如笙指著他,氣得發抖。


    他著實沒想到,這肖友良熟讀聖賢書,竟這般欺人,這行徑,簡直比土匪都不如。


    而這肖友良的肆無忌憚卻是有緣故的。


    汪如笙的舅舅正值考評,考評的督學程之昂恰是他祖父的門生,在這節骨眼上,他不怕汪如笙這鄉巴佬不從。


    「鑽呀鑽呀,汪如笙,快鑽,我們都等著回家呢。」眾人拍手催促。


    汪如笙臉紅如血,想起舅舅的叮囑,拳頭放了握,握了又放,一顆心像放在油鍋裏煎。


    肖友良卻不耐煩了,抱著手臂道:「還不快些,今兒我家設宴款待程大人,我還得趕回去見客去。」


    汪如笙聽了,低頭蹲下身子,素白的學子服衣擺落到泥土裏,一滴溫熱的液體砸下。


    周圍爆發出哄笑,關夫子卻拿著戒尺趕了出來,一臉寒霜:「你們在這裏做什麽?」


    「啊,夫子來了,夫子來了。」


    學生們頓時散了。


    肖友良再橫,也比不上關夫子可怕。


    肖友良也十分懼怕這關夫子,當下沒了氣焰,乖乖被關夫子拎著耳朵進了書院。


    汪如笙從地上爬起,拎著書袋跌跌撞撞地往家裏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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