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變了,也隻是暫時的。


    「小姐我們走吧,太陽越發地毒了。」紫蘇看了看天,小聲催促。


    白曉兒轉身笑了笑,主仆二人朝外行去,上了馬車,白曉兒直接吩咐往南,拐了幾拐,最後進到一條偏僻逼仄的小巷子裏。


    這裏她曾來過一次,這是第二次過來。守門的小童認識她,知道她錢多人傻,立刻迎她進去。


    上次的那個白胡子老頭正在左右互搏地下棋。


    她拿出一張一千兩的銀票放在桌上:「請問先生,江州的水患到底是怎麽回事?」


    先生摸著胡子,意味深長地笑了:「小姑娘,林致遠現在人在江州,你直接問他豈不更好?難道你銀子多得沒地方花了,非得讓我做你生意。」


    白曉兒急切道:「我現在就想知道,等不了那麽久。先生若是知曉還請告知一二。」


    先生狡黠一笑,飛快地掃了下銀票上麵的金額,將之攏入袖中。


    「既然客人要求,老朽沒有將生意往外推的道理,就是你男人那邊……」


    「先生放心,我不會多嘴。」


    有了這句話,先生便將江州的事告訴了白曉兒,白曉兒聽到江州遍地餓殍,百姓易子相食,還有身染瘟疫的百姓圍著車隊乞食,驚得臉都白了。


    先生看出她擔心,笑道:「你這姑娘悲悲戚戚的做什麽,你男人這是建功立業去了,你等著當誥命夫人吧。」


    白曉兒愁眉不展,先生笑著趕人:「老頭子年紀大了要午睡了,姑娘且回去吧。」


    與此同時,遠在江州的林致遠正在臨時醫療所裏為病人看診。


    那病人是個圓圓臉的小童,不過七八歲,認生地將頭埋在母親懷裏,露出一雙烏溜溜眼睛看他,裏麵有好奇,也有膽怯。


    孩子天真無邪,瞬間觸動了林致遠的心弦,他溫和地笑:「哪裏不舒服?」


    林致遠生得脫俗,這一笑,那小童的母親便將他當成菩薩座下的金童。


    她抱著孩子跪下:「活菩薩,求您救救我們家寶兒,我們寶兒隻是發了疹,他阿奶偏說他染了瘟疫,要將他送到隔離署去,這麽小的孩子,離了親娘哪裏能活?您行行好,救救我們寶兒。隻要您……您說我們寶兒沒染瘟疫就行了。」


    婦人臉漲得通紅,表情既悲愴,又心虛。


    林致遠戴著手套的手翻起小童的衣袖,小童肉乎乎白嫩嫩的胳膊上,起了密密匝匝的紅疹,看著觸目驚心。


    那些紅疹顏色鮮豔,有些已經破潰流膿,林致遠眸色一沉,對身旁比他年紀還要大一輪的太醫道:「是瘟疫,江太醫你記錄一下,送進隔離署。」


    「小侯爺,要不要再請陸院使瞧瞧……」見小童母親哭得實在可憐,江太醫也是有孩子的人,心裏不忍,還想為她再爭取一下。


    林致遠頭也不抬:「不用找陸院使,我說是瘟疫,就是瘟疫。錯不了。」


    「是。」江太醫想起林致遠的醫術,暗怪自己說錯話。


    他竟然忘了他們這一行人中,醫術最高的並不是年過七十的陸院使,而是眼前這位剛中了狀元的小侯爺。


    說來這位小侯爺也是個傳奇人物,醫術精湛不說,竟然還能考上狀元。外麵傳得熱鬧,說林小侯爺文曲星下凡,又是生而知之之人,幾百年才出一位。


    更奇的是這位身份尊貴前途無量的小侯爺不愛江山愛美人,放著好好的郡主不要,要娶一個鄉野出身的孤女為妻。


    而且那孤女八字硬,克死了一大家子人,這小侯爺竟然也不嫌棄,把人家當寶。


    自己女兒往後若能遇上這樣的丈夫該多好。


    若是有小侯爺十分之一,不,百分之一的本事都能讓他們兩口子笑醒了。


    外麵傳來淒厲哭聲,打斷太醫的思緒。


    門口那婦人一手抱著小童,一手巴著門框,不讓隔離署的人將他們母子拖走。


    這樣的事每天都在上演。


    林致遠看著這一幕,眼中除了冷漠,還是冷漠。


    江太醫卻被婦人的哭聲擾得心緒不寧,不敢去看那小童。


    哭聲漸遠,林致遠道:「江太醫,你換上隔離服,陪我那裏走一趟吧。」


    他說的「那裏」是指隔離署,江太醫麵色變了。


    他遲疑片刻,終是換上了防護服,戴上口罩。


    「小侯爺,您不用換衣裳麽?」


    林致遠穿著普通的白衣,連口罩也未戴。江太醫很是奇怪。


    為了保護醫者,陸院使規定接觸病人時,要穿上這種穿心蓮和紫花地丁熏泡過的衣裳。


    饒是這般,通常情況下,這些京城過來的太醫也不願意去隔離署。


    「不用,放心,我不會被感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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