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大啟開國,圍場一度被閑置,經過幾代帝王的「忽視」,到先帝重拾秋獵,圍場裏的動物已經繁衍生息了一代又一代。


    慶元帝好武。身為帝王,他隻能把好武投放到每年的秋獵上。


    皇帝秋獵,隨行的隊伍自然龐大。好在圍場不過就在西郊,倒不妨礙他玩夠了能立即回宮處理政務。


    「朕聽說,太子妃又有身孕了。等回去,你且多陪陪她,好叫她安心養胎。」慶元帝騎在馬上,望著廣袤的圍場,扭頭對跟隨在身邊的太子道,「還有你宮裏的那些個女人,若是有不安分的,早些揪出來,別禍害了妻兒。」


    太子含笑點頭:「父皇放心,兒臣明白。」


    慶元帝見太子如此,當下也點了點頭:「你明白就好。身為太子,你有開枝散葉的任務,可也不能為了這,叫宮裏的女人們亂了規矩。」


    「含光,青雀和你年紀相當,如今都有三子一女了,你什麽時候考慮娶妻生子?」


    左右都不過是近前伺候的宦官,慶元帝一開口,便是連連叫了太子和魏韞的小名與字。


    這樣的稱呼,顯得格外親昵。身邊的人聽著,絲毫不覺得驚異。


    「陛下,臣這樣的身子何必拖累了人家姑娘。」魏韞驅馬往前幾步,隻稍稍落後於太子。


    「你身子雖弱,可也不是不良於行。」慶元帝搖頭,有些不滿他常年不變的回答,「若是城中那些世家不願把嫡女嫁給你,便是庶女也不差。總歸你成家後留下子嗣,與你與、魏家,都是個好事。」


    「陛下,臣不能。」


    同樣的話,慶元帝也不是隻說過這一回。君臣二人已經接連好幾年,就這個問題上產生過一模一樣的對話。


    魏韞能聽到慶元帝的歎息聲,他的眼神黯了黯。


    他並不是自小身子不好,相反在他的記憶中,很小的時候,他是能讓人頭疼的潑猴。可是潑猴有一天突然病倒,撿回一條命後,就成了病懨懨的藥罐子,慢慢的也就習慣了將苦澀難咽的藥汁,當做湯水天天服用。


    這樣的身體,叫他去娶妻生子,分明就是禍害別人。


    當然,平京城裏的世家們不是不知事的——沒人敢把女兒嫁給他,哪怕是庶女,也沒人肯冒險。


    其實也不算冒險,畢竟滿城的人都認定了,魏長公子是個短命的。今天沒死,明天沒死,後天一定會死。


    「你們這些小孩,一個兩個,不是不肯娶,就是不肯嫁。」


    慶元帝到底心裏不滿,聽太子在旁勸慰了幾句,忍不住抱怨道,「你這身子骨……算了,有個強健如牛的還說什麽都不肯嫁人呢。」


    太子哭笑不得:「父皇,表妹不是不肯嫁。」


    恰好就在此時,有眼尖的宦官瞧見忠義伯府的人到了。


    太子遠遠看了眼那頭走過的人:「是忠義伯府的兩位姑娘。」


    忠義伯就是馮奚言。


    因為隻是三等伯,所以盡管有了爵位,也不過是個得依靠慶元帝的恩賜和妻子家世才能在平京城裏站穩腳跟的普通男人。馮家自稱世家,更是成了人人嘲笑的事情。


    盡管馮奚言後來成了知府,可自從原配夫人和靜郡主過世後,忠義伯府在平京城的地位又跟著一落千丈。很快,馮奚言因犯事,被貶官,身上隻剩下一個忠義伯的爵位。


    這幾年,眾人一邊冷眼看著馮家打腫臉充胖子,跳著腳要把後來娶的妻子所生的兩個女兒嫁進侯府高門,一邊一次次聽見從承北府傳來的大小戰事消息。


    那些消息裏頭,被馮家遺忘的一對兄妹,名聲總是最為響亮。


    太子說「兩位姑娘」,顯然指的是馮家如今的兩位嫡出姑娘。


    「怎麽是她們?」慶元帝不滿,「纓娘呢?」


    慶元帝話音落,就聽見「噠噠噠」,一陣馬蹄聲從稍遠處傳來。


    魏韞低頭咳嗽兩下,這才循聲去看。


    一匹通體烏黑的駿馬馱著一身大紅錦袍的女子,從遠處朝這邊飛馳而來。日影在她身上灑下了金色的光暈,奪目的叫人不忍放過她的每一個動作。


    隨著馬蹄踏近,魏韞認出了馬背上的人。


    馮纓。


    忠義伯府的那位二姑娘。


    或者說,是河西盛家軍的馮校尉。


    她是那種十分明豔的長相,眸含春水,眉眼如畫。如果不是消息確鑿,很難想象這樣一位穠豔的美人,會是殺得關外部族聞風喪膽的女羅刹。


    瓊鼻櫻唇,黛眉桃腮,這些放在美人身上的形容詞,無一不能在她臉上找到。


    如果她在平京長大,隻怕是多少人少年時心裏期盼的那個妻子人選。


    魏韞在打量馮纓的同時,那頭的馮纓也在初初發現皇帝表舅和太子表哥後,發覺了與他們同行的魏長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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