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捷說著說著,聲音越來越大,見馮纓動也不動地看著自己,整張臉頓時燒紅。緊接著,「啊」地叫了一聲,捂著臉蹲下,不敢抬頭看人。


    「三公子。」馮纓蹲下身,「我很高興你願意這麽想。」


    「本來就是,你是英雄,英雄怎麽能和其他女人一樣困在宅子裏!他們就是委屈你了!」


    見魏捷抬起頭,滿臉不樂意,馮纓笑著說:「我不覺得從河西回到平京,然後嫁給你大堂哥是件很委屈的事。以後的事,誰都說不準,但起碼,我在走自己決定要走的路,要不要孩子,怎麽要孩子,是我和魏含光兩個人的事,別的人動不了什麽歪心思。」


    她麵前的還隻是個少年。


    隻比她過去那些學生還大不了多少的小孩。她能在這個少年身上看到耿直和善良。


    看到魏捷,她忍不住懷念過去的那些學生。


    也不知他們現在都怎樣了,過去了這麽多年,興許各個都成家立業。想當環遊世界的班花有沒有夢想成真,班草的頭發還在不在,八塊腹肌有沒有融成一塊……


    「這些天,我得陪著你堂哥,不然挺想請你喝酒的。」馮纓摸摸魏捷的發頂,「所以啊,小朋友,為了謝謝你的仗義,我送你個禮物怎樣?」


    「什麽禮物?」


    到底不過是個十七八歲的少年,一聽說有禮物,魏捷的眼睛先亮了起來。


    馮纓抿唇笑,從腰間摸出一隻串了紅繩的白色扳指。


    扳指微微泛黃,一時半會兒瞧不出是什麽材質。


    魏捷好奇地捧在手心裏,翻來覆去地看。馮纓這時候道:「這是狼骨。有一年在沙漠裏遇到狼群,我和舅舅們殺了頭狼和它身邊的幾隻公狼,用狼骨做了骨笛和扳指。」


    「那有沒有狼牙?」


    魏捷興衝衝地在自己嘴邊比劃,「我瞧見過胡商在街市上賣,看著很厲害!」


    「當然有。」馮纓笑著眨眼,「那得送給最重要的人。」


    得知魏旌的打算,馮纓心裏也有了盤算。想著這段日子她都得陪著魏韞,起碼等他身體好些了,她才好出去做自己的事,這麽一來,就難免會在府裏碰上二房那一家子人。


    她特意叮囑了碧光平日裏注意棲行院的吃喝,又讓容易被人小看的綠苔在府裏打探二房的消息,自然也沒落下阿嬗胡笳她們。


    唯獨魏韞和他身邊的人,馮纓誰也沒告訴。


    魏旌打的主意,說起來委實令人惡心。這麽惡心的事情,就不必讓魏韞知道了,免得害得他心思太重,壞了身體。


    這頭二房母子倆還在謀劃怎麽把事情悄無聲息地進行,宋氏忽然得了個小丫鬟的信,黃昏天的時候,偷摸著從後門溜了出去。


    她也沒去什麽醃臢的地方,而是跟著報信的小丫鬟,偷偷去了一處偏僻的民宅。宅子裏坐著個老大夫,山羊胡子留得老長老長,說話還帶了重重的口音,聽著像是從北方來的。


    老大夫的身後跟著個眉清目秀的小藥童,見人來,機靈地把人往屋裏請。


    宋氏這些年沒少為了懷孩子到處看大夫。起初荀氏和魏旌也都知道,時間長了,母子倆便生出了不少怨氣。宋氏不肯和離,更不肯被休,就忍了魏旌的風流性子,暗地裏依舊看各種大夫,吃各種藥。


    報信的小丫鬟是她從娘家帶回來的,這些年為了她到處打聽大夫的消息。這回平京城裏來了個從北方來的老大夫,據說十分擅長治療女子各種病症,「尤擅女子無子」。


    宋氏和那老大夫一照麵,直接就遞上了一塊碎銀子,別的不說,張嘴就是求子。


    老大夫給她把脈,把完了,山羊胡子一捋,搖頭:「身子不錯,沒毛病。」


    「既然沒毛病,我家夫人怎的始終不孕?」小丫鬟性子急,追著問。


    「女子不孕,或素體虧虛,稟賦不足;或不慎房事,損傷腎精;或久病多產,以至傷腎。可夫人的身子十分健壯,想要孩子自然不是難事。」


    「可成親多年,我始終……是不是有什麽藥可以用一用?」


    「這懷孕一事,並非人人都那麽容易。老朽這些年看過的婦人沒有萬人,也有千百人。有的婦人成親不過一旬,便有了身孕。有的婦人成親十餘年,才得一子。早來晚來,皆是緣分,急不得。」


    「可不能急不得!」宋氏揪著帕子,咬唇著急道,「我嫁於夫君已有多年,眼見著夫君納了一房又一房的妾,這肚子裏半點動靜都沒有,再等,怕是……怕是不成。」


    她說著要哭,老大夫當即伸手在她手背上拍了拍:「急不得,急不得,你不妨吃我……」


    話沒說完,小藥童重重一聲咳嗽。


    宋氏的眼淚掛在臉上,疑惑地看了過去。


    小藥童拱手:「師父的意思是,夫人這些年求醫問藥,可是吃了不少苦頭?不知夫人的夫君可有一道看過診,吃過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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