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適兒的先生!適兒病了,不能去學堂,我做娘的去先生那兒給他告個病假難道不行嗎?」


    「你家丫鬟是擺設不成?非要你一個當家主母去忙這種事?」


    大概是因為適兒,魏真被高有德激出了怒意,二人你來我往,辯得好不激烈。


    馮纓被吵疼了腦袋,拍了拍桌上的驚堂木,見二人絲毫不顧及這邊,幾步上前,抬腳就往高有德的小腿上踹了一腳。


    「吵吵吵,吵什麽吵。」馮纓皺眉,「還是之前的那個問題。你說真娘差點殺了你,那她是在什麽地方什麽時候動的手?」


    高有德嘴唇動了動,昂起脖子:「都、都說了是夜裏,在我兒的宅子裏!」


    縣丞臉上已經有點不太好了。他這反應,分明是瞞了重要的事。


    「在哪間屋子,什麽時辰?你還不老實交代!」


    「子時,真娘寢居內。」


    魏韞的聲音十分平靜,就像是在講述一件十分平常的事。


    魏真打了個哆嗦,握拳的手緊緊捏住,指甲摳進肉裏:「那天,高有德突然回來,子時開始砸民婦的房門。民婦的丫鬟們自然不讓,他就讓他的人……就讓他的人拉走民婦的丫鬟欺負。」


    馮纓抿了抿嘴。


    這種讓受害人闡述受害經過的行為,感覺實在很不好。可魏真如果不說,高有德有的是嘴,把那些爛七八糟的理由往她身上砸,到那時更是有嘴說不清。


    「……適兒是為了救民婦,才被高有德抓著。他差點就殺了適兒!民婦沒辦法,民婦已經沒了夫君,不能再沒兒子了,所以民婦就……民婦情急之下就砸了高有德!」


    魏真說完,已經再沒了力氣,伏在地上嚎啕大哭。


    馮纓別過臉,不忍去看。


    具體的情況在牢裏,她已經問過一遍。長星渡雲也找來了高家的下人,問清楚了大致情況。


    珈南抱走適兒後,高有德的人就撞開屋子,衝進門看到了倒在地上的高有德。因為能聞到血的氣味,還看得到血,所以那些人下意識的以為魏真殺了人。


    於是,有人報警,有人請大夫,也有人看住了魏真。


    最後高有德沒死,魏真被送進了大牢,高有德與縣令有私,魏真直接被判了絞刑,壓根不打算上報。


    馮纓閉了閉眼,突然衝縣丞行禮,道:「大人,該見的證人見吧。」


    縣丞行事果斷,之後動作迅速地招來高家所有下人。這其中,有伺候魏真夫婦的,也有高有德手底下那些,連高家老宅的下人也都一並被叫了過來。


    高有德的長子不肯出麵,隻讓高家管家出來盯著。


    馮纓在此後,一直沉默地站在邊上,中間讓人找了把椅子讓魏韞坐下,自己一言不發,緊緊盯著高有德。


    縣丞是個利索人,很快就查清楚了所有事。


    高有德喜好美色,後院女人無數,也曾覬覦長媳。高家長子是個狠人,家裏鬧過幾回,高有德隻好收斂。


    後高家次子高徽娶妻平京魏家女魏真。魏真容貌極佳,又是個綿軟的性子,很快就被高有德看上眼。


    此後高有德趁次子不在,多次騷擾魏真。魏真不堪其擾,又不敢告訴高徽真相,索性高徽為了方便為太子做事,選擇搬出高家老宅,另外買了宅子。


    再之後,就是高徽身故,魏真孀居,高有德堂而皇之地搬進宅子裏,然後發生了之後一連串的事。


    總而言之,高有德惱極了魏真,所以借著縣令的手,要把人弄死報複。


    真相查明,加上判絞刑本就從根本上不成立,魏真得以釋放,而高有德則被直接投入監牢。


    按律,他大約要在牢裏關上幾個月,甚至幾年。馮纓怕他過些日子放出來後,又趁機報複魏真,索性讓底下人又翻查了一番,找出高有德曾經翻過的但沒有被聲張開的事。


    於是一罪加一罪,最後竟是要足足關上十餘年。


    等十餘年過後,稚子也能長成偉岸青年,到那時魏真便有子可依,再不必害怕他了。


    離開縣衙的時候,馮纓一行人被高家的給攔住了。因著高有德是誣告,高家人倒也不會太咄咄逼人,可一開口難免還是有些難聽。


    魏真紅著眼眶,低頭不語。


    馮纓嫌惡極了,直接讓阿嬗帶人把高家的都給攔了下來。


    「高家的倒是臉皮厚。」


    送魏真回他們夫妻的宅子,天色已經不早,馮纓順勢便在這裏住了下來。


    魏韞擦幹淨手,聞聲道:「高家這些年過得不差,尤其是高徽那時為太子做事,前途自然無限。高徽沒了,以太子的性情必然會命人好好善待真娘。高家未嚐敢小覷了真娘,但也沒將她放在心上。」


    他眯了眯眼,有些疲累。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歪打正緣 卷二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畫淺眉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畫淺眉並收藏歪打正緣 卷二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