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真娘是個軟性子,就算受了委屈,被高有德占到手了,如果不是因為高有德差點害死適兒,恐怕她隻會忍氣吞聲,不讓我們知道。」


    馮纓「唔」了一聲:「個人有個人的性格脾氣。這事要是擱我身上……」


    「擱你身上,你大抵已經同高家撕破臉皮,帶著人和嫁妝浩浩蕩蕩回娘家了。」魏韞直接打斷她的話。


    好像是會這樣。


    馮纓想了想:「不過那樣就有些可惜了。」她說著搖頭嘖舌,「遺憾,很是遺憾。」


    「遺憾什麽?」


    馮纓突然衝著魏韞眨眨眼睛。


    「遺憾和你夫妻一場,沒能盡些歡喜。」


    這簡單直白的玩笑調戲,打得魏韞一個措手不及。


    可看著麵前笑意盈盈的馮纓,他卻不生一絲惱意:「那倒是的確有些遺憾。」


    在魏真家裏住了一晚。第二天天亮,馮纓就帶上人,啟程回了平京。


    宣城縣令的官帽被縣丞藏了起來,他恨極了高有德,又怕自己真受了連累被拿了官職,一大早就守在了城門口堵人。


    索性縣丞早有準備,叫守城衛在馮纓一行人出城前,把胖縣令像抬生豬一樣,綁著手腳,抬著就送回了縣衙。


    一邊走,一邊還有人故意在說:「大人,你何苦再去為難縣主。縣主嫉惡如仇,要是被惹惱了,說不定把你平日魚肉鄉民的證據也給翻了出來,到那時指不定等著大人的是什麽糟心事呢。」


    縣令嗷嗷叫的時候,馮纓等人的車馬已經出了宣城。


    魏家從前一天開始等著人回來,就是夜裏,也都特地囑咐門房要是人連夜回來了,就趕緊稟報各房。


    畢竟馮纓和魏韞手裏,都有慶元帝給的,可以無視宵禁夜裏出行的腰牌。


    一直等到第二天,門房終於喊「長公子回來了」。


    「母親!」


    魏真下了馬車,是奔著跑到了嶽氏麵前。


    母女倆抱作一團,嚎啕大哭。魏老夫人皺了皺眉,讓嬤嬤把適兒抱了出來。


    適兒奶聲奶氣的一聲「娘」,終於打斷了魏真母女倆的大哭。


    見兒子怯怯地望著自己,好一會兒才伸手要抱,魏真紅著眼眶,走過去把孩子緊緊摟進懷裏。


    魏老夫人問起宣城的事,馮纓主動往後退了一步。


    魏韞看了她一眼,馮纓彎了彎嘴角:「祖母,孫媳嘴笨,還是讓含光同祖母說說發生的事吧。」


    宣城的事並不複雜,魏韞又是太子侍講,本就善言,當下便將事情的經過結果仔仔細細說了一遍。


    饒是如此,嶽氏仍免不了抓著一些地方,反反複複地問。


    還是魏老夫人先不耐煩了,狠狠把嶽氏訓了一頓,馮纓這才偷偷鬆了口氣,餘光一瞥,魏韞的胳膊帶著肩膀動了動,眉心微蹙,很快又舒展開。


    「真娘,宣城那地方你可千萬別再待著了,不如回家來。我們可以把適兒也帶過來一塊兒住。」


    嶽氏緊張極了。她平日裏就是再不喜歡魏韞馮纓,這會兒也巴不得他們夫妻倆幫著說幾句話。


    「含光,纓娘,你們快幫我勸勸真娘!」


    馮纓揚揚眉,這會兒突然主動了起來:「我記得,大啟並不約束女子喪夫後必須留在家族中,與丈夫的兄弟嫂子們一起生活。」


    「對對對,是可以的,可以的!」嶽氏急忙道,「高徽已經去了,你何必留在宣城,不如回娘家來。你這樣,家裏的長輩們都心疼極了。」


    嶽氏是真心疼女兒,當下不管不顧地又要哭起來。


    魏老夫人倒吸幾口涼氣,惱怒地直拍桌子,拍得桌子上盛了茶水的杯子連連跳起。


    「哭夠了就趕緊給我滾!」


    魏真抹抹眼淚:「我還有適兒。況且高家並未分家,我要是回魏家,還不知我夫君的那些田產宅院會不會被家中大伯給搶了去。那是夫君留給適兒的,我得替適兒守著。」


    她又說了些話,輕聲慢語的,倒是叫人生不出太大火氣。


    「可適兒才多大,你還真打算守著宅子跟孩子過一輩子不成?」嶽氏怒其不爭,心疼地在魏真胳膊上啪啪打了幾下。


    這幾巴掌是真打,聲音清脆,馮纓覺得,指不定皮嬌肉嫩的魏真胳膊上這會兒已經留了幾個巴掌印。


    「高家從前看著倒是不錯,可如今看來實在不是一樁好親事。」


    馮纓能清楚感覺到老夫人落在她和魏韞身上的目光。她若無其事,仿佛沒有感覺,隻低頭安安靜靜喝著杯子裏的茶。


    邊上,魏韞漫不經心地遞了塊點心到她手裏。


    「左右高家不是個好的,外孫女婿也已經走了,真娘若是要守節也可以,卻沒道理叫孩子跟著吃苦受罪。不如這樣。」魏老夫人道,「含光夫婦倆還沒有孩子,不如就過繼了適兒,好好教養,長大了也能孝敬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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