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之前有些受累了,不多會兒的功夫,她已經昏昏欲睡。半夢半醒間,頭頂恍惚能聽見一聲慢悠悠的輕歎。


    最後,馮纓也不記得自己究竟是什麽時候睡著的。第二天早上,雞才打過鳴,馮纓就打著哈欠睜開了眼。


    她這一覺睡得極其踏實,一覺醒來仍舊保持了昨晚的姿勢。魏韞的手臂還環在她的腰上,衣襟半敞。


    馮纓盯著他的睡顏看了會兒,這才輕輕將腰上的手臂挪開,從他懷裏小心翼翼地退出來。


    她掀開被子下床,赤著腳,躡手躡腳往外走。


    門外碧光已經收著了,見她起來,忙和往日一樣端來洗臉水。渡雲見狀想要進屋,被馮纓攔了下:「長公子還在睡。」


    「已經醒了。」


    魏韞的聲音突然從門後傳來。


    馮纓扭頭,果真見魏韞穿著中衣站在了門後。


    「把鞋穿上。」他伸出手臂,手裏拎著一雙鞋,鞋麵繡花,鞋底本來沾著的泥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被擦得幹幹淨淨。


    馮纓吐吐舌,老老實實地穿上鞋。


    「我等會去練會兒劍,你今日還要進宮麽?幾時出來,要不要我去接你?」


    「不用接。」


    早膳是新鮮的魚粥,不燙,正好入口。


    馮纓肚裏空空,幾下吃完,一邊去拿劍,一邊回頭問,見他搖頭,便也沒多留。


    她倒是想多練會劍,可惜有人不給她機會。


    魏韞前腳才走,不多時門房來了人,說是馮家有客登門拜訪。


    馮纓抿了抿唇,一旁的胡笳不滿地叫了起來:「怎麽又是馮家?三天兩頭的來,專給姑娘找不痛快。姑娘,要不我去把他們打出去?」


    胡笳可沒有什麽不打女人的自我約束。她說要打出去,甭管來的是男是女,她還真的敢動這個手。


    不過馮纓沒打算讓胡笳動這個手。


    她往前,去了花廳,果不其然見到了祝氏。


    為什麽說是果不其然呢?


    馮纓心下腹誹,大抵是因為馮奚言的臉皮還沒那麽厚,心眼沒那麽多。


    「雲岫啊,快來見過你二姐姐。」


    祝氏沒帶馮凝馮瑞,身邊除了眼熟的幾個丫鬟婆子,就隻跟了一個漂亮的陌生姑娘。


    馮纓大大方方地打量。


    那姑娘年紀看著十六七歲的樣子,一張巴掌臉,杏眼修眉,膚白貌美,想必走到哪裏都是一道亮眼的風景。


    隻是身上的穿著打扮,卻樸素的很。


    聽祝氏喊那姑娘叫「雲岫」,馮纓挑眉:「這是哪家的妹妹?」


    祝氏笑著把那姑娘往前推了推:「是我嫡親弟弟的女兒,名喚雲岫,是那什麽‘雲無心以出岫的雲岫’。」


    雲岫,祝……雲岫?


    馮纓以拳擊掌,眼睛發亮,忙將祝雲岫從頭到腳又打量了幾個來回。


    乖乖,原書女主角啊。


    季景和的未來媳婦!


    嘖嘖,果真是女主光環,即便是一身簡單打扮,仍舊遮不住美貌。難怪書裏頭男女主心意相通後,能披荊斬棘,一路向上。


    換作是她,遇上這麽一位美嬌娘,也恨不能拚盡全力往她麵前雙手送上最好的東西。


    祝雲岫也在打量馮纓。


    她在祝家過得也算是錦衣玉食的生活。


    可祝家這樣的地主人家跟忠義伯府怎麽也比不了,她年歲漸長,爹娘覺得留她在老家,十有八九還是得嫁給同樣是地主的人家,至多是撿個秀才嫁了。


    可萬一秀才要是考中進士,又極有可能拋妻棄子,另娶新婦。


    於是思來想去,爹娘就把她送到了平京忠義伯府,想讓如今貴為忠義伯夫人的姑姑能幫著在平京城中找一高門勳貴嫁過門去。


    她到了忠義伯府,聽到最多的是那位已經年過二十五方才出嫁的二表姐。


    旁人言語中的二表姐和眼前的人,看著完全是兩種樣子。


    她隻覺得馮纓身材頎長,雖無女子的嬌美,可英姿勃發,別有豔光。衣飾樸素,卻暗藏華麗,應當價值不菲。


    「雲岫見過縣主。」


    祝雲岫低眉垂目行禮問安。


    馮纓愣了下,旋即笑道:「也是,真要論起來,你同我的的確確沒什麽關係,喚我一聲縣主也是應該。」


    「怎麽沒關係,這可是有關係的很。」祝氏笑吟吟上前。


    她是那種前腳跟你吵完,後腳為著自己的目的照舊能厚著臉皮同你說笑,奉承你的人。


    「纓娘,雲岫雖然姓祝,可說起來也算是你的表妹。你做姐姐的,總得多幫襯幫襯。」


    祝氏笑道,「那個,纓娘啊,能不能……能不能再往進宮的名冊裏加一個?就再加一個雲岫,你看咱們雲岫生得多好,又知書達理,溫文爾雅,就算是被哪位皇子看中了做個妾,那也是極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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