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婆!丫丫......”沈妍迷迷糊糊中似乎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一種熟悉的陽剛氣息撲鼻而來,臉上好像被那隻粗糲而溫暖的大手撫摸著。這一刻她發現自己原來是這麽想他,連夢裏都是他的聲音和他的味道。


    心,是無法形容的痛。


    她想哭,卻發現自己竟然連哭的力氣都沒有,隻好讓眼淚靜靜地淌著。


    那個聲音又在耳邊響起:“老婆!你醒醒!我是你老公呀!”


    這是哪裏呀?是夢裏嗎?怎麽夢裏連個背景都沒有呢?


    “醫生,我老婆沒事吧!她在流淚呢!”


    聽著這些宛如真真切切的話語,她的淚水更加洶湧了,她知道是自己的心遺落在那人的腳下了才會產生這噬骨的思念,此刻她更不想醒來,......


    最終沈妍是餓醒了。一睜開眼便看到一個掛著點滴瓶的架子,又吸了吸鼻子,那種消毒水的味道令她心裏一顫。


    “沈妍,你醒了!”


    耳邊傳來杜予騰的聲音,沈妍轉頭循聲看去,原來他正坐在自己麵前。她弱弱地叫了聲“老杜!”接著又問,“這是哪呀?都什麽時候了呀?”


    “這是泉海市人民醫院。今天是農曆十二月二十五了。”杜予騰淡定地說。


    “啊!我睡了一天了呀!怎麽回事呀?”沈妍坐起來疑惑地看著杜予騰又看著潔白的病房,這時隻是覺小腹沉沉。


    “準確地說應該是睡了二十一個小時而已。因為你暈倒了!”杜予騰從凳子上站起來,彎腰看著她。


    “啊!不會吧!我什麽時候變得這麽嬌弱了?”沈妍不相信自己會無緣無故地暈倒,她可是打不死的小強呢!


    “你、你是因為......”


    疑似懷孕--幾個字像一塊又辣又苦的橘紅在杜予騰嘴裏打著轉,最終還是被咽下去了。


    “什麽呀?”沈妍有點不滿地瞪著杜予騰嘟著嘴說“你快”告訴兩字還說出口,門口傳來了敲門聲,兩人立即抬頭看著門口。


    沈妍瞪了一眼杜予騰,意思是“我等著”,然後對門口說“請進!”


    很快病房的門被推開了,一位三十幾歲的男人邊走進來地邊問:“請問是沈小姐嗎?”


    “是我。”沈妍有點莫名地看著那個男人,不過當她看到跟在後麵的女人的時,立刻頓住了。


    杜予騰看著完全石化了的沈妍,再回頭看著已經走進來的女人,那女人大約二十六七歲的,及腰長發又直又黑,總之給人感覺是氣質很優雅。


    “你們是?”他疑惑地問。


    那男人陪著笑臉恍然大悟般地說:“哦!我們就是沈小姐捐贈骨髓的患者家屬。我叫雷諾,這位是我的女朋友廖菲菲。”


    “啊!你們好!原來是你們才是患者家屬呀!”杜予騰淡淡地說,“我還以為......”他突然收住後麵的話,轉口說,“請坐吧!”他說著指了指旁邊的沙發。


    “老杜!”沈妍突然伸出紮著針頭的那隻手抓住杜予騰的手驚恐地叫著


    廖菲菲見到沈妍時就已經瞬間短路了,又聽到雷諾介紹自己是他的“女朋友時,整張臉都黑了。不過她明白自己現在患者家屬,坐在病床上那位自己曾經視為肉中刺的女孩是女兒的救命恩人,而她身邊這位陌生的男不是陸繼儒,這又讓她心裏欣喜不已。


    她正了正表情之後笑微微地朝病床這邊走過來,似乎驚訝說:


    “沈妍,你好!”


    沈妍這時抓住杜予騰的手更加用力了。杜予騰當然發現她的異常,他轉身用手拍了拍她的手腕,又給她一個堅定的眼神之後才說:


    “沈妍,沒事,他們就是那位患者的家屬。”


    不過這時,他心裏也有一團疑雲在慢慢地擴散:


    他接到梁子軒的電話說患者的家屬是一位男人,約好今天見麵的。昨天沈妍突然暈倒後,他打完120之後立即打電話給梁子軒,谘詢他是不是因為捐骨髓引起的,梁子軒也不能肯定說不是,他說會立即趕往醫院。救護車送沈妍過來時,梁子軒已經等在醫院了。而讓他想不到的是五分鍾後陸繼儒也趕到醫院來了。他想過問陸繼儒是怎麽得知沈妍在醫院的,可最後想想明明是自己知情不報,所以也不好意思再問起。陸繼儒昨晚在這裏收了一個晚上了,今天一早接到電話之後說要有重要事情要離開一會,他臨走時,幾乎是用那種殺死人的眼神盯著他再三叮囑:希望你不要耍花樣!


    杜予騰看著雷諾和廖菲菲,總覺得廖菲菲的眼裏閃著那種令人發寒的光。


    沈妍全程不但不吭聲而且連頭都沒抬,廖菲菲和雷諾與杜予騰說了什麽,她一個字都沒聽進去。


    杜予騰見沈妍幾乎已經靈魂出竅了,所以他隻是跟廖菲菲和雷諾簡單地說了幾句便說沈妍現在很虛弱需要休息。廖菲菲和雷諾也隻好離開,還說等沈妍狀態好些之後再來看她。


    廖菲菲走時特意看了看沈妍病床掛著的病號卡,“疑似懷孕”四個字像一把鋒利的匕首在她心裏劃過。她黑著臉剛走出病房就冷冷地對雷諾說:“以後不要說我是你的女朋友。”


    “好!好!”雷諾知道已經觸到她的逆鱗了。他雖然沒有正麵光明真大地見過病房裏麵的那個女孩,可是在針口鏡頭裏他已經見過她無數次了。


    送走廖菲菲和雷諾之後,杜予騰趕緊折回病床邊,卻發現沈妍已經淚流滿麵了。他驚恐地問:


    “沈妍,你怎麽了?”


    沒人問還好,杜予騰這麽一問,沈妍“哇!”地一聲大哭起來。她做夢也沒想到自己竟然和那人的女兒配型成功,不是說她不想救那個小女孩,可她本想徹底將他忘掉的,現在這麽一來,她想忘都忘不了他了。


    “沈妍,你別哭呀!你到底怎麽了?告訴我好不好?”杜予騰焦急說。他看著沈妍把頭埋在被單裏纖弱的肩背在顫動著,心裏像是被什麽東西堵住了。他攥著拳頭想克製去擁抱她的衝動,可最後還是慢慢地向她伸出手。當他的手剛要碰到那纖弱的背後時,門口傳來了一個開門聲。


    他趕緊收回手轉頭看著門口,隻見陸繼儒已經疾步衝過來了。他隻好向他頷首表示打招呼,而且他知道自己這個時候已經不在適合留在這裏裏,於是他向陸繼儒點了點頭之後向門口走出去了。在門口處,他回頭看了一眼裏麵,長長地歎了口氣之後轉身離開了。


    沈妍感覺到一隻大手在自己的背後輕輕地撫慰著,她以為是杜予騰所以頭也不抬,隻是哭著說:


    “老杜,為、為什麽呀?”


    陸繼儒看著小嬌妻顫抖的肩頭,心裏是失而複得的欣喜,卻充滿酸楚,他隻是在她的背後輕輕地為她順著氣。


    沈妍用被子捂住臉,抽抽搭搭地哭訴著:“老杜,我、我本以為我離開他讓他們去救他們的女兒,我也以為我從此可以慢慢忘掉他,可是為什麽呀?為什麽會是我呀?不是我不想救他的女兒,可是我真的不想是我啊!為什麽、為什麽呀?”


    她盡情地發泄著這些日子積壓的思念、苦楚。


    而她的哭聲已經讓旁邊的男人愧疚不已也淚流滿麵,他不知道他的小嬌妻離開竟是這個原因,這更讓他肝腸寸斷。他將她從被子裏摟入懷裏,不停地撫慰著她顫抖的背,她明顯又瘦了許多。


    沈妍已經哭暈了頭,她已經感覺不到那種噬骨氣息,還在繼續發泄著:“老杜,你知道嗎?我第一次見到那個女孩時,我就知道我肯定不能袖手旁觀,那女孩真的好可愛。我甚至曾經想過答應菲菲姐的要求,偷偷讓她懷上孩子。她答應過我,如果能用臍帶血挽救果果,她就會帶著果果遠走高飛,可是、可是,一個孩子怎麽能沒有爸爸呢!”


    陸繼儒此刻完全驚呆了,他沒想到廖菲菲竟然跟沈妍提出這樣的要求。


    “可是我真的不想是我啊!你說我以後怎麽辦呀?一想到那個小女孩我怎麽辦?老杜,我的心好痛!”沈妍有點聲嘶力竭喊著,不過她趴在某人的懷裏,所以她的哭聲最後隻是變成“嗚嗚嗡嗡”聲了。


    某人已經完全坍塌了,他彎下腰抱住小嬌妻的頭貼在自己的臉上不斷地撫慰著,最後蹭著她的臉頰輕輕地吻著她眼角的淚水。


    他這舉動讓沈妍愣了一下,她以為是杜予騰,於是想昂起頭,卻發現自己的頭被緊緊地抱著,隻覺得眼前一片昏暗。她還在抽噎著說:


    “老杜,我不要以後天天想著他,我要找人談戀愛,還要結婚生......”


    沈妍發現自己的話被人堵在嘴裏了,然後就是滿嘴溫熱的撩動。這種久違的感覺讓她驚恐不已:怎麽回事?


    這時,她覺得嘴上鬆了一下,隨即一聲熟悉的“老婆我想你!”在耳邊響起,她驚恐地推開那人,頓時,那張思念已久的帥臉讓她忘記了一切,包括呼吸和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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