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予騰聽陸銘楷說到自己兒子染上毒癮時的聲音還是止不住的顫抖著,可以想象這件事對他的打擊是多沉重。


    陸銘楷收回視線落在杜予騰身上:“你知道我當時是什麽心情嗎?”


    杜予騰見得多這種情況了,所以他點了點頭,誰知陸銘楷卻鄙夷地笑了笑說,“年輕人,你不明白。”


    他停了一會才接著說:


    “我當時將他鎖在香港家裏,可是最後他竟然買通司機,讓司機將他偷偷放出來,跑去找那個女孩。至於他們見麵後發生了什麽我就不知道了,直到我接到電話說他們因車禍雙亡時才從香港趕回來。”


    陸銘楷又看回杜予騰,歎了口氣說:“當時就是你的父親給我打的電話。”


    “啊!”杜予騰又是一聲驚呼。


    杜予騰終於知道父親是如何認識這位陸先生了。隻是他的疑惑還沒解開,所以他還是眼直直地看著陸銘楷。


    陸銘楷又看著遠方,說:“你父親是一位很正直的人,當我趕到時,他將車禍的初步判斷告訴我,但是當時,我兒子是公司的總裁,如果按照他的說辭公布出去,你知道那是什麽後果嗎?”


    他抹了抹眼角之後才沉沉地說:“後果有可能就是我大半輩子打拚出來的家業就此坍塌了。”


    杜予騰被陸銘楷最後的那句話刺激到了,他大聲質問起來:“那您怎麽可以殘忍地將一個小女的後半生置於死地呢?”


    他一想到沈妍一心以為自己的父親是因為酒駕才出車禍,她的那種困惑不解應該也她今天發病的因素。


    “至於那個小女孩,”陸銘楷又側頭斜睨著杜予騰,一會才幽幽地說:“我承認我當時的想法是自私,可那種情況下,我覺得用錢能解決可能會導致我們公司崩盤的問題,哪怕是用上一千幾百萬都是值得的。”


    “一千幾百萬?”杜予騰瞪大眼睛看這著銘楷,他不敢想象這麽多錢是怎麽花掉的?


    “是的。”陸銘楷淡淡地說:“我當時花了一千三百多萬。”


    “啊!”杜予騰這回徹底蒙了,難道是父親拿了這筆巨款?他看從來沒見過父親有過大手大腳花錢的時候,不過回想起父親從香港回來後總是往那些偏遠貧困的山區裏跑,他大概猜到了什麽,最後他喃喃地說,“難怪!”


    他此刻像掉落冰窟窿裏去了,渾身的血液幾乎都凝固了:原來沈妍的悲傷也是父親造成的呀!


    “不過後來我聽說你父親將這些錢都捐出了。”陸銘楷有點欽佩地看著杜予騰。


    杜予騰這時大概明白父親日記裏字裏行間的憤慨是怎麽來的了,還有他從香港回來後總是往山區裏跑,原來父親是在為自己的心靈救贖,可秉性正直的他即使花完那筆巨款最後還是沒能救贖自己,最終變得鬱鬱而終。


    他對父親的感情變得複雜起來了,而且他的腦海裏全是沈妍那張總是不經意流露著一絲絲哀傷的小臉。他轉頭凝視著陸銘楷,用鄙視口吻問:


    “您有想過去看看當年的那位一夜之間變成孤兒的小女孩嗎?”


    陸銘楷歎了一口氣之後,避開杜予騰的目光,幽幽地:“實話說,我以前總是刻意回避這個問題,而我們家最近發生的事情讓我意識到,可能是報應來臨了。”


    這時他突然轉回頭看著杜予騰,嚴肅地說:“如果現在能找到當年的小孩,讓我道歉或者補償,我都願意。”


    “真心的?”杜予騰用懷疑的口氣說。


    “真心的!”陸銘楷嚴肅地,最後他眼睛一亮突然抓住杜予騰的手顫抖著問:“難道你有那孩子的消息?”


    杜予騰無聲地點了點頭,他的眼睛一直在凝視著陸銘楷。


    “你能帶我去看看她嗎?”陸銘楷幾乎是哀求著,這可是這位叱吒商場多年的風雲人物少有的舉動。


    杜予騰毫無畏懼地、冷冷地看著這位長者,直到他看不出任何偽裝之後才淡淡地說:“我問一問她願不願意見您,如果她願意,我會通知您。”


    陸銘楷握著杜予騰的手此刻更用力了,他抖著手說:“小杜謝謝你!希望你無論如何都幫我找到這個贖罪的機會,拜托你了!”


    杜予騰見陸銘楷如此真誠,他也不再懷疑這位老人的誠意,所以也答應他哪怕那個女孩不肯見他也會讓他偷偷地看看她。


    陸銘楷再三叮囑後又拒絕了杜予騰的送別,獨自拖著沉重的步伐離開那個老舊的小區。


    看著陸銘楷逐漸遠去的背影,杜予騰久久地梳理著自己的心情,他知道這件事裏,父親的罪惡幾乎更重,所以他不敢想象沈妍知道這件事的真相後會是什麽反應。加上她現在已經是這樣,如果再來一個打擊,她會受得了嗎?


    他懷著複雜的心情回到母親那裏,他們看到他回到都立即迎住他問個不停,不過他絕對不會將父親當年幹的事情告訴他們,隻是編了些好聽的話應付過去,本來大年初一就是喜慶的日子,所以母親他們也不懷疑他的話。


    杜予騰從母親那裏出來就幾乎不說話了,幸好妙清一上車之後便打電話給男朋友柯沐陽了,她當他這個哥哥透明人般一路上聊個不停。看著妹妹滿臉的幸福,他也不忍心打斷她。


    然後一路上他的心裏一直沉甸甸的,最後他決定將這件事告訴陸繼儒,看看他是什麽意見。打定主意後,他將車停到路邊去,示意妹妹之後,他便下車去打電話,掛完電話之後他說有事,讓妹妹一個人先回去。


    雖然都是在黃楊縣,不過他母親所在的地方和沈妍家所在的地方剛好是一個東一個西,所以他攔了一輛出租車直奔沈富文家。


    杜妙清也習慣了哥哥工作性質了,所以隻好一個駕車會泉海市去了,不過她的愛人在那裏,她也不覺孤單。


    --


    陸繼儒得到那位博士的恢複說他明天回來泉海之後,他勸吳媽先別急著去見沈妍,等那位博士來了之後在做決定,吳媽也同意。最後他們才發現陸銘楷出去已經過了幾個小時,於是連忙給打了個電話過去,知道陸銘楷在電話說他很快就回來之後才放下心。


    期間陸繼儒接到杜予騰的電話,說起了沈妍父母當年車禍的事情。當他聽到杜予騰說當年肇事司機的家屬想見沈妍,他有所猶豫,不過他還是讓杜予騰去試探著問問沈妍的意見,他心底是不願意沈妍這個時候去見那些亂七八糟的人。


    他又打電話給那位心裏專家谘詢了一遍,沒想到專家的意見也是問問沈妍,不過專家的建議即使沈妍願意見麵,最好是等他在場。他最後也把專家的話告訴了杜予騰。


    當聽到杜予騰說他現在就去沈妍家時,他也立即告別吳媽直奔黃楊去。


    --


    沈富文家,今天特別熱鬧。


    沈妍雖然沒有完全記起陸洋,不過她對陸洋不排斥,加上有沛然和苗宇光在,她們玩了很多小時候玩的遊戲。


    不過沛然的腿還沒完全康複,陸洋又不懂他們小時候玩過的遊戲,所以幾乎是沈妍和苗宇光在玩。


    沈富文和孔慧芳在準備晚飯,他們夫妻這回算是徹底轉性了,大過年到處都有人打麻將,他們都沒去,隻是在家裏陪著這幾個孩子。


    這時,傍晚的天空竟然有點放晴了,沈妍他們四個人正在院子裏玩一種叫“趕狗”的遊戲,就是每個人手持一根棍子以及自己麵前畫一個碗口大的圈圈,用廢紙裹一個網球大小的沙包,看看誰能準確將沙包打入別人的圈圈中去。


    這個可是沈妍的強項,幾盤下來都是她將三個男人都打的落花流水。


    現在已經是第五局了,輪到苗宇光往沈妍麵前打,當他正要揮棍去打那個沙包時,突然傳來了敲門聲。


    “誰呀!”突然被打斷的苗宇光有點不滿地朝門口吼了一句。陸洋趕緊向他壓了壓手便走去開門了。


    “杜先生!”陸洋驚訝地叫了一聲。


    “新年好!”杜予騰說,他的目光越過陸洋看見沈妍一臉殷紅,就像是一朵綻開蘭花。


    “老杜!”沈妍也看到了杜予騰,朝門驚喜地叫了一聲。


    走進去之後杜予騰才看見他們正在玩童年遊戲,於是他毫不猶豫地加了進去,這可是他的強項。


    兩盤下來,都是杜予騰贏了,這讓沈妍不高興了。現在輪到她發,她憤憤地說:“老杜,我就不相信你比我爸爸厲害。”


    一聽到沈妍提起她爸爸,杜予騰立即冷了下來,其他三個男人也都瞬間噤聲了。


    沈妍愣愣地看著他們一眼,然後突然聳了聳肩釋然地笑了笑說:“看你們緊張的。放心吧!這麽多年過去了,我已經釋懷了。”她又揮了揮手說,“來,來,繼續。”


    杜予騰決定趁著沈妍現在的狀態不錯,試探一下她,於是他走到沈妍耳邊低聲說有話要跟她說。


    “有什麽事你就說唄,幹嘛扭扭捏捏的呀!”沈妍瞪了一眼杜予騰不屑地說。杜予騰看了看旁邊三個男人之後再轉頭看著沈妍淡淡地說:“當年那位司機的家屬想見你。”


    “啊?!”沈妍還是驚叫了一聲,愣愣地凝視著杜予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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