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勸也勸不住的。


    謝幼怡朝娘親謝過,帶著丫鬟便離開侯府。


    女兒遠去,安平侯站在原地,長歎一聲。庭院的樹被吹得沙沙作響,像是在複述他心裏的惆悵。


    「侯爺,就讓她自己找些事兒做,也好省得在家胡思亂想更不安心。」安平侯夫人轉身朝丈夫溫柔地笑,「李神醫不是說了嗎,隻要她願意做的事,就不要拘著她。你瞧這幾年她隨著父親到處跑,每次回來不都有變化,今兒都會朝著你歎氣了,先前再急她都憋著不說話的。」


    安平侯聞言心裏更難受了。


    如若沒有當年那些事,女兒怎麽會一舉一動毫無生氣,變得跟木頭人似的。


    正是天真爛漫的年紀,應該是跟平常姑娘一樣會笑著朝自己撒嬌,生氣起來,能朝自己瞪眼不依不饒才對。


    都怪宋晉庭那臭小子!


    安平侯當即冷下臉,回頭朝還站一邊低頭琢磨奏本的兒子道:「你還傻站著,妹妹出門也不知道去送,給我過來!」


    說罷抬腳就往書房去,等人跟著進來,啪一聲把書房門關了,不知道又要商量什麽大事。


    ☆☆☆


    謝幼怡簡單收拾就坐上馬車回書院。


    楊院士是朝中老臣,和她祖父有交情,平時對她頗為照顧。她厚著臉皮再去求人一回,應該還是會幫一把,幫她去探聽探聽消息。


    至於父兄嘴裏說的作俑者是宋晉庭,她其實沒有考慮太多。


    朝堂上的事情她不多懂,但跟在外祖父身邊那些日子,外祖父帶她看了不少商海裏的爾虞我詐。


    那還隻是商人間的利益爭鬥,已是各種口蜜腹劍,明明暗暗,讓人一不小心就得踩進陷阱。朝堂間的爭鬥隻會更甚。


    所以她認為此事沒有必要過早下決斷,即便真是宋晉庭,他們謝家沒做過的事,也不必擔驚受怕。


    思及此,她心神又跟著微微恍惚,咬了咬唇。


    可萬一就是他呢,到時她又該要怎麽做?


    「——哎喲,哪兒來的英俊少爺。」


    她正出神,馬車路過處忽然有誇張地讚歎飄進來,外頭變得熱鬧,不少人在嬉笑地喊公子看這兒。


    謝幼怡不用去探究也知道,外邊肯定有長相俊俏的公子哥兒在。


    本朝風氣頗開放,京城俊朗青年上街,總會有大膽婦人笑鬧打趣,同時也有膽大的姑娘會表達愛慕之情。


    至於表達的方式……被熱鬧吸引的繪雪探頭往窗外看,果然看到有小姑娘往正牽著馬走在街上的年輕公子懷裏砸香囊、帕子一應的物件。


    那年輕公子卻是手中折扇一開,輕鬆擋下朝自己飛來的女兒家物件。


    繪雪還是頭回見躲東西的,覺得有趣。


    京城裏哪個公子哥兒不把收到姑娘青睞當炫耀資本,他倒是高潔得很,就認真地想看清對方麵容。


    可這認真一瞧,嚇得她低呼出聲:「宋家少爺?!」


    她聲音不算低,穿過喧鬧正好落在宋晉庭耳中,他目光往聲源處看,好奇京城裏居然還有能一眼認出他的人來。


    繪雪已經把頭縮回來,瞪著眼跟見鬼了,再低喃一聲:「確實是他。」


    本就出神的謝幼怡更是定定坐著不動,從簾子縫隙鑽進來的風仿佛都刮在她身上,一身的綢緞擋不冷意,發涼地貼著她皮膚。


    她恍恍惚惚,腦海裏隱約浮現先前夢境裏未完的畫麵……謝幼怡猛地閉眼,心跳劇烈地拒絕去回憶。


    宋晉庭並未在人群中找到相識的麵容。


    他剛回京來,本想四處走走,看看舊憶裏的繁華。可惜街景如故,身側卻再無會搖著他袖子要討糖葫蘆的小姑娘。


    物是人非,周邊的一切變得索然無味,他索性翻身上馬,揚鞭疾馳離開。


    馬兒伏著主人越過謝幼怡的馬車,不知錯過一場偶遇。


    謝幼怡側耳聽馬蹄遠去聲,暗鬆口氣,卻也不知在她到達書院前,有人先她一步到了院士跟前。


    楊憲清麵前坐著位年輕公子,他一手慢慢搖著泥金麵的折扇,給煮水的銅壺煽火,溫潤謙遜地說話:「往後先生得多指點晚輩了。」


    年輕公子抬頭,一張麵容俊美雋秀,赫然是剛才打馬走過長街的宋晉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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