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不坐了,你要辦差手下也不能沒人。劉九你知道吧,在我手下是能幹的,往後就他跟著你辦差吧。」苗隱一副體量的好上峰模樣,又去打量宋家再簡陋不過的廳堂,「往後我們是一道共事的,聖上下的明旨,倒也沒有什麽通風報信之嫌,我且與你說了。聖上命我重查你父親當年的案子,等宋大人一案得以平反,我再到你這兒叨擾吧。」


    說罷再笑笑,帶著頗有深意的眼神轉身離開。


    宋晉庭在他身後道:「下官恭送都指揮使。」


    聲音清朗溫潤,絲毫沒有被人話中有話警告的不悅。


    苗隱一顆心就沉了沉。宋晉庭年歲不大,倒是內斂,麵對自己用他父親的案子威脅都不動聲色,又莫名得聖恩……這種人,留在掌戎司久了,對自己來說遲早要成為禍害!


    精瘦的男人徹底沒了身影,宋晉庭麵上的笑慢慢斂起,皺著眉頭再看手裏的信。


    安平侯和何副將的通信應當是私密,怎麽能被人截著。還不曾經過掌戎司,是直接上呈皇帝,再讓掌戎司督辦。


    他捏著信,曲指在上方一彈,重新收起來,想起被不惑攪和放走的謝幼怡,喊來在胡同口蹲守的人問:「不惑往哪個方向去了。」


    那人細細回想後才恭敬回道:「公子,往北邊去的。」


    女學在北邊,她倒還真是唱戲唱完整一幕,用自個來徹底糊弄他。不過是聲東擊西的小心機。


    「知道了。」宋晉庭揮退人,把府裏的老管事再喊到跟前吩咐道,「你親自去走幾個地方替我傳個話,先去順昌胡同第三戶人家……」


    他交代幾個去處,老管事把地方都記好,再把他要傳的話在嘴裏嚼了幾遍,保證一字不錯匆忙去辦差。


    兩刻鍾後,本要出現在瑞王府的謝煜鋒臉色鐵青來到掌戎司大門口,腦袋上頂著好幾圈的棉布。


    有宋晉庭吩咐,謝煜鋒隻報明來意就被帶他跟前。


    他正給新得的屬下們訓誡,說到一句‘我讀書多年,臨頭成了武職,許多東西免不得現學現賣。都指揮使禦下極嚴,到我這處亦一樣,犯事了大牢裏那些刑具可不分你我,我隻盼望著與大家同舟共濟’。


    說話那模樣,別提多神氣,讓謝煜鋒看得一陣牙酸。


    宋晉庭餘光已經瞥到他,收了訓話朝他拱拱手:「世子爺來了,本官未能遠迎,失禮。」


    笑得那叫一個如沐春風,仿佛兩人就是多年不見的故人。


    謝煜鋒太陽穴突突地跳,跳得傷口直疼,想到他給自己帶的那些話,抿緊嘴巴不吭聲。


    「你們先把手頭的事移交,如今我們隻辦一樣差。豆.豆.網。」他不在意對方的冷淡,笑著把滿屋子的人都散了,從容不迫越過謝煜鋒,往外邊走。


    謝煜鋒知道他要帶自己去哪裏,再有氣也得忍著跟上。


    兩人直接進了掌戎司的大牢,安平侯聽到腳步聲朝自己這兒來,把叼在嘴裏的稻杆呸在地上,抬頭還沒做出凶狠的眼神就見到兒子在門被打開後奔進來。


    「爹!他們可有為難你。」


    安平侯見著兒子額頭帶傷,伸手想碰又收回,冷眼看來到跟前的宋晉庭問:「你打的什麽主意?!」


    宋家這小子能那麽好心帶他兒子來探監?!即便要賣好,不應該是帶女兒來才更占便宜?!


    宋晉庭似乎沒預料到安平侯如此敏銳,愣了片刻才笑笑,「還是侯爺懂我。」他踱步過去,離得父子倆更近,微微彎著腰低聲道,「我與侯爺來做一筆交易。我助侯爺免去牢獄之災,侯爺把當年有利於我父親的那份東西拿出來可好?」


    「我不知你在說什麽!」安平侯心中一跳,撇開臉。


    「過了那麽些年,侯爺會忘記也正常。不過我想侯爺很快會想起來的,如若想不起來,我或許可以問問窈窈,指不定她會知道。」


    「你威脅我!」


    安平侯直接從地上跳起來,他隻是偏頭一笑,眉目溫和,眸中生輝:「可不敢,我還想著往後得給您磕頭呢。」


    「你簡直厚顏無恥!」安平侯委實是被他氣著了,退了一步,渾身都在發抖。


    謝煜鋒扶好父親,厲聲道:「你怎麽可以利用窈窈來威脅。宋晉庭,當年退親一事與她不相幹,全是我們的主意。你莫如此下作,對她行這種報複!她若得知你眼下行為,對你那一點情誼同樣要被磨個精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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