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景澤抿著自己的嘴唇,沒有在說話。開了好一會兒,這才到了浮雲觀。衝著道真點了點頭,呂景澤一言不發的將汽車往來時的路上開著。看著蔚藍的天空,道真嘴角勾勒出一絲淺笑。好你個清源,竟然如此坑我。想必,你早就知道呂家這些齷齪的事情了。隻是不好開口,便讓我這個與呂家不甚熟悉的人去,將這一切的事情全都捅漏出來。他用手揉著自己的太陽穴,趁著夕陽的餘暉,將道觀的大門推開。‘吱呀’一聲,道觀的大門被打開。原本清晨來來往往的人,已經變得很是稀疏。不時的有幾個人走來走去,道真眨巴了一下自己的眼睛。前方不遠處,浮雲道觀的清源道長正衝著自己笑。道真帶著苦笑,有些惱怒地走向前方。走到清源道長的麵前,挑動著自己的眉頭說道,“清源觀主,你這是坑我呢?”清源觀主搖著頭說道,“怎麽能夠說是坑你呢,道真你道法精湛。即便是貧道不說,你也能夠算到,你去了。自然就代表你知曉了這一切,這可與貧道沒有什麽關係。”清源觀主急忙搖著頭,笑眯眯地看著道真。“罷了,清源觀主早就知道了吧。”道真看向清源觀主,“呂家與觀主來往不算是密切,但也常有往來。觀主早就知道了,讓貧道去不過是因為貧道誰都不認識。故而,讓貧道去得罪人?”“不。”清源觀主撫摸著自己花白的胡須,笑著說道,“道真道長或許對於人性了解得不夠徹底,或許呂家的老夫人與老爺子會埋怨你拆穿了少夫人。但他們絕對不會為難你,而呂家的大少爺,會來感謝你的。”清源道長的目光迥然地看向道真,歎息著說道,“你師父仙去之前,派人給我送來了一封信。你想要知道,這封信中的內容嗎?”“哦?”道真被清源道長三言兩語,勾起了興趣。他挑動著眉頭,低聲詢問道,“究竟寫了什麽?”“清風道長在信中寫道,‘道真道法高深,不願沾染紅塵。但他的道,卻要曆過紅塵,方能尋到大道’,我也知道,你並不想要與這些凡俗之人打交道。但,你的道,卻在凡塵之中。你若是在山中靜修,恐怕無數量劫之後,也不能得道。”“哼。”道真冷哼了一聲,將頭轉向一邊。他的確不太喜歡與凡俗之人打交道,當他的目光落在旁邊的時候,臉色卻漸漸地黯淡了下去。清源道長順著道真的目光看去,愣了一下,低聲歎道,“多事之秋,多事之秋啊。”道真抿著自己的嘴唇,那是一個身材高大的男人。看上去極為彪悍,目光中露著狠戾的味道。滿臉的橫肉,身邊的女人挽著他的手臂,正慢慢地走過來。“他們是常來的香客吧。”道真看著兩人,嘴角勾勒出了一絲冷然的笑意。第69章 愛是一道光14“的確如此。”清源道長頗為冷淡地說道, “聽聞他們的孩子似乎有些異樣, 故而,他們每次來道觀都會算上一卦。”說到這裏的時候,清源道長搖了搖頭。歎息道,“那孩子,到底是無辜的。”道真的目光一愣, 發現一個麵色蒼白的小孩跟在這對夫婦的身後。那小孩看上去瘦骨嶙峋的模樣,隻有五六歲的模樣。那雙大大的眼睛,整張臉都有種病懨懨的感覺。不知道那對夫婦說了些什麽, 拿出香燭在對著道觀中的神像跪拜了好一陣子。嘴裏喃喃自語,似乎像是在祈禱。小孩被女人拉著, 那女人打扮得頗為樸素。看上去有些清秀, 男人的目光環視著四周。黑色的身影在小孩的頭頂上, 像是騎在小孩的頭上似的。道真嘴角中的冷笑越發的冷淡了,“自作孽,不可活。”轉過身,他走向偏殿。清源搖搖頭,沒有說話。匆匆地走了幾步, 不想,男人不知道什麽時候起身。他腳步匆忙地跑到了道觀外, 巨大的廣場隻有稀稀落落的幾個人, 那些攤販差不多也收工了。這浮雲觀, 到底離s市有段距離。附近也沒有什麽人家, 雖然這浮雲觀在s市是香火最為旺盛的地方。但, 晚上也不會有多少來客。“這位道長。”男人衝著道長吼了一句,匆忙地跑到了道真的旁邊。他的額頭上,全都是汗水。滿臉的橫肉上,滿是焦急。用手撐在膝蓋在,別看他五大三粗的模樣。一路小跑,這麽遠的距離,他還是有些累的。道真轉過身,看向眼前這個男人,笑著問道,“這位居士,有何事情?”道真的眼眸中,帶著一種清澈,就仿佛能夠看透他內心的想法似的。刹那間,他的臉色就開始漲紅了起來。吞咽著唾液,他支支吾吾地說道,“這位道長,我剛才看你和清源道長聊天,你和清源道長很是熟悉的模樣。”他並未說,叫住道真有什麽事情。反而,想要知道道真是否和浮雲觀的觀主熟識。道真抿著嘴唇沒有說話,隻是直勾勾地看著男子。那男人大概是被道真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了,他搓著自己的手,帶著一絲靦腆。一點兒也不像是一個凶狠的人,倒像是大男孩似的。低著自己的頭,小聲的說道,“是這樣的,我,我看道長有些臉生。應該是剛來浮雲道觀的道長吧,而且……和清源道長這麽熟識,想必,是清源道長的愛徒。”“嗬嗬。”道真笑了笑,搖著頭說道,“這居士都看出來了?”他眉頭輕輕地挑動了一下,看著眼前的這個男人。“浮雲道觀算是s市最大的宗教場館,而且這裏的道長有數十人之多。有許多道長都和清源道長都不熟識,看道長和觀主談笑的模樣。所以,所以……我就胡亂猜測了一下。還望,道長不要怪罪。”男人的聲音聽上去倒是很虔誠的模樣,垂著頭看不清他的表情。“唔。”道真想了一會兒,在距離偏殿不遠的地方。這裏沒有人經過,再加上已經是黃昏時分。沒有什麽聲音,隻有樹枝上的蟲鳴鳥叫。很是沉默,過了好一會兒,道真這才歎息著說道,“居士的來意我已經知曉了。”男人愣愣地看著道真,深吸了一口氣。抬起頭來,瞳孔中充滿了光輝。他低聲的問道,“那,那我的孩子還,還有救嗎?”“你們去看過許多醫生,都說孩子活不過三年對吧。”道真淡定地看著男人,“查不出病因,醫生卻篤定的說孩子命不久矣。你並不是一個虔誠的信徒,但病急亂投醫,你在與朋友閑談的時候。聽聞浮雲觀很靈驗,便想來試試對嗎?”“對對對。”男人拚命地點著頭,看向道長的眼神都開始變得越發的恭敬了起來。道真微微一笑,“可惜,你求了數次清源那老道士,他就是不願意幫你看,你的孩子究竟是怎麽回事兒。可是你不想放棄,孩子的身體一天差過一天。你想盡了辦法,想讓孩子好起來。原本的小康之家,現在已經落敗得不成樣子了。”男人倒吸了一口涼氣,他目光炯炯地看著道真。原本,他是想要叫住道真,看能不能讓眼前這位小道長去看看自己的孩子。原本沒有報什麽希望,沒想到這位小道長說了這麽多。他拚命地點著頭,想著一定要讓這位小道長去看看自己的孩子。“可惜了,自作孽不可活。”道真的感慨讓男人為之一愣,他不明白為什麽道真忽然說這句話。張了張嘴,他一時之間,竟然不知道該說什麽。細數自己的生平,他篤定自己沒有做過什麽孽。為什麽,這位道長和清源觀主都說得是同樣的話。他究竟做了什麽壞事,讓清源觀主和這位小道長都這麽說?他瞪大了眼睛,通紅的臉呼吸有些粗重。“我,我沒有做過什麽壞事。為什麽道長和觀主都說我自作孽?”男人似乎有些生氣了,嗓音不自覺的變大了許多。道真的嘴角噙著一絲笑容,他盯著男人看了好一會兒。這才緩緩地說道,“貧道什麽時候說過,居士作孽了?”“啊?”男人一時轉不過彎來,瞪大了雙眼看著道真。眼睛中,全都是不解與困惑。他顫抖著嘴唇說道,“那,那為什麽道長與觀主都不肯出手?”“這位居士,是否還有一個兄弟?”道真笑了笑,月白色的道袍隨風清風輕輕地飄動。清源的眼神看向道真,隨後搖了搖頭。這些事情,他原本不想告訴這位常來上香的香客的。沒想到,道真倒是說了出來。“是,是有一個哥哥?”男人極為不解,撓著頭問道,“可是我有一個哥哥,和我兒子出事兒了有什麽關係。”道真垂下頭,歎息道,“所以貧道才會說,自作孽不可活啊。”“啊?”沒想到繞來繞去,依舊繞到了這個上麵。男人覺得整個人都快要崩潰了,原本孩子便是吊著命的,他的錢全都用在了孩子身上。每日下班後都會來上一炷香,祈禱孩子能夠平安順遂。但這裏的觀主和道長,卻都說孩子是自作孽不可活。他總覺得,這件事情透露著古怪的感覺。但是,他始終想不明白。為什麽總說孩子是自作孽不可活,明明,孩子還那麽小。道長又提到了他的哥哥。他的哥哥,和孩子又有什麽關係?為什麽繞來繞去,依舊繞到了這個話題上?看著男人有些悲涼的倒影,道真眼神中透露著憐憫。想了一會兒,最後還是決定說出口,“居士,你孩子,不是你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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