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蛋!」楚璿猛地從蕭逸的懷裏直起身子,大罵,蕭逸瞠目怒瞪她,卻聽她氣憤道:「這是哪個混蛋說的混賬話!她怎麽不上天!」


    蕭逸:……


    他見過喝醉了撒酒瘋的,沒見過喝醉了逮著自己罵的,還罵得這麽歇斯底裏,義憤填膺。


    罵舒坦了的楚璿又軟綿綿窩回蕭逸懷裏,勾著他腰間垂下的環佩瓔珞,柔柔道:「沒事,她不愛小舅舅,我愛,小舅舅最好了,最疼我。」


    蕭逸低頭看著懷中嬌憨的小醉貓,心情有些複雜。


    這話若是她清醒時說,蕭逸定是會很高興的。可偏偏她醉成這模樣,興許連自己在說什麽都不知道。


    她清醒時捅他一刀子,醉了又給他灌點蜜,再醒來時十有八九是要把什麽都忘了,偏還不能跟她講理,不然人家一句「我喝醉了自然說的是醉話,您這都要當真」,蕭逸非得抑鬱死不可。


    因此他十分解氣地把楚璿甩開,冷酷道:「你愛朕又如何?朕又不愛你。」


    身後倏然安靜下來,久久無音。


    蕭逸負袖而立,沒忍住回頭看去,見楚璿坐在地上,十分無辜地仰頭看他,目光澄澈,音色裏充滿了疑惑:「您不愛我,那為什麽還要來睡我?」


    蕭逸:……


    「您白天剛睡了我,晚上就說不愛我,您怎麽能這樣!」


    蕭逸:……


    不是醉了嗎?怎麽這倒記得清楚。


    還有,這都是什麽虎狼之詞!


    楚璿盤腿坐在地上,將月白錦邊彈墨的鮫綃紗搭在腿上,紗如煙靄,水波瀲灩的垂下來,一下一下掃著地磚上的浮雕蓮花紋。


    「小舅舅,您說話啊……您握拳幹什麽?」


    蕭逸被這綿柔柔的小醉貓將了一晚上的軍,決心要給自己扳回一局,因而垂眸看她,淡淡笑說:「誰說朕睡了你就一定是愛你?朕是皇帝,睡你是你的福氣。」


    此言一出,楚璿沉默了。


    她輕輕地低頭,睫羽覆下,如蝶翼般顫顫,在輕若煙紗的燭光裏頗顯出幾分憂鬱。


    蕭逸看她這模樣又不由得心軟,憐惜之情大起,琢磨著自己是不是將話說狠了,卻忽見楚璿抬頭,淺瞳中水波蕩漾,瑩瑩轉轉地看向他,無比認真道:「那我以後不給您睡了,您同意嗎?」


    蕭逸:……


    他腦子飛快閃過幾個念頭,一壁想,這小妞現在醉著,答應了又如何,反正她酒醒了也夠嗆能記著,到時候他想怎麽賴賬就怎麽賴賬;一壁又想,萬一她真記著呢?自己好歹是個皇帝,出爾反爾,還是在這種事上,以後在自己女人跟前還如何能抬得起頭來?


    思來想去,麵子他得要,楚璿他還想繼續睡。


    「朕是皇帝,朕想睡你就睡,不想睡就不睡,哪有跟你商量的道理?」


    楚璿嘟起嘴,煩躁地撓了撓自己的腦側,不滿地嘟囔:「這是皇帝嗎?怎麽聽上去像惡霸……」


    蕭逸向來耳力甚好,當即冷下神色:「你說什麽?」


    楚璿看著厲目怒麵的皇帝陛下,犯了慫,扭著繡帕囁嚅:「大內官說要去給我煮醒酒湯,怎麽還不送來?」


    在殿門貼著薜荔牆聽了半天牆角的高顯仁猛地後退幾步,手裏的雪瓷盅‘哐當哐當’響。


    方才他見貴妃醉得厲害,跟皇帝陛下商量,讓宮女來伺候,陛下明日還得早朝,別擾了聖駕安歇。


    誰知蕭逸雙目迸光,一臉的興奮:「貴妃好不容易喝醉了,瞧上去多可愛,多好玩,朕若不好好玩一玩,還不知道她下回喝醉是什麽時候呢。」


    高顯仁趴著牆棱聽了半天,也沒聽出來是陛下在玩娘娘,反倒好像是……他抓緊時間止了自己的思緒往大逆不道的方向飄移,又將耳朵湊了過去。


    「醒酒湯?你這麽一說,朕倒有些渴了……」蕭逸也彎身坐在地磚上,胳膊向後支著,微仰了身子四下環顧,想找點水。


    楚璿靈巧地一縮腿站起來,自告奮勇道:「我給您倒水。」她小碎步趔趄著跑到窗邊的梨花木小幾上,抬起青釉茶壺往茶甌倒了滿滿一杯,一低頭,見淺淺褐色的茶湯裏飄上來什麽東西,想都沒想,直接探進手指捏出來扔了。狗腿子似得巴巴拿回茶甌,遞到蕭逸跟前。


    蕭逸拿出了十成的皇帝派頭,懶懶睨了她一眼,連手都不伸,直接就著香酥柔荑飲了大半碗。


    雖是涼茶,但他飲了大半夜的酒,正需要此來解解膩,半盞下去,心情大好,瞧著楚璿的模樣也覺順眼了許多。


    楚璿堆起甜甜的笑,邀功似得道:「剛才這甌裏有蟲子,幸虧我看見捏出來給扔了,不然小舅舅……」


    「你等等。」蕭逸瞪圓了眼,不可置信地看向那茶根沉澱的止水:「你剛才說這裏麵有蟲子,你捏出來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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