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逸緊繃著臉,嗤道:「聽這些做什麽,韻腳調子全然不通,不知是哪個無聊的市井無賴編出來的,等我抓住了,非撕爛他的嘴。」


    楚璿輕勾了勾唇角:「雖說不通,卻朗朗上口,聽說傳唱得很快。」


    蕭逸在她言語中覓到了一絲憂愁,忙將她攬入懷中,安撫似得拍著她的背,道:「我能解決這事,你不用擔心。」


    楚璿問:「怎麽解決?」


    「我已經讓高顯仁親自去楚府傳我的口諭,江淮和楚玥的婚事暫且擱下,楚玥隨父母先去南陽,江淮留在長安繼續做他的官,等風頭過了兩人再擇期成婚。」


    楚璿輕蹙秀眉,搖頭:「楚玥不會答應的,我母親也不會答應。」


    蕭逸將她緊扣在懷裏,聲音沉定:「我知道她們不會輕易答應,可凡事得有些代價,不能指望甘蔗兩頭甜,什麽好處都想占。楚玥和你母親若不糊塗就該明白,若楚玥沒有一個做貴妃的姐姐,憑她的資質,想匹配江淮簡直是癡人說夢。你為他們犧牲了那麽多,如今該是他們償還的時候,不然我就下旨解除這門婚約,連擇期成婚都沒有了。」


    楚璿依舊娥眉長斂,蕭逸瞧著她這副模樣,卻來了醋勁,捏起她的下頜,吟吟念道:「姊本念江郎,奈何聖難違……你說,你現在還念江郎嗎?」


    楚璿眼睫一顫,瞟了他一眼:「思弈,我不是說你有什麽不好,隻是都這個時候了,你還有心思吃醋?你剛剛還說要把那造謠的人抓出來嚴懲,可連你自己都對這詩句將信將疑,憑什麽要嚴懲旁人?」


    蕭逸將她鬆開,揮退了滿殿的宮女,拂帳而入,彎身坐下,看著楚璿跟著他進來。


    她在殿中隻穿了件雪緞素花裙,束腰,顯得腰肢纖細越發不盈一握。她就這麽身段婀娜地進來,雖是素衫銀釵,胭脂也點得極淡,但禁不住有著驚豔媚極的底子,看得久了便覺心跳加劇,像是要被她勾了魂一樣。


    蕭逸輕歎了口氣:「璿兒,我承認你心思清透,凡事也看得比較開,剛才那一番話呢也是十分有道理的。可我不是旁人啊,我是你的夫君,你不需跟我講道理,隻要嬌滴滴地說一句‘什麽江郎,我早忘了,我心裏隻有思弈’,我就痛快了。」


    楚璿低頭淺笑,依言鑽進蕭逸的懷裏,伸胳膊摟住他的脖子,攀在他身上,嬌滴滴道:「什麽江郎,我早忘了,我心裏隻有思弈。」


    蕭逸攬住她的腰,垂眸凝在她臉上看了許久,卻沒有想象中的心醉怡然,隻覺欠了點滋味:「你的語氣裏充滿了無奈,怎麽聽上去像是在哄孩子一樣?」


    楚璿笑道:「你還知道自己孩子氣啊。我怎麽可能還想著江淮?他是我妹夫啊。」


    蕭逸聽著她一本正經地這樣說,不知怎地,就想起了她小時候坐在一堆瘋孩子中間,細嚼慢咽地吃剔蟹細碎卷的樣子。


    她自小便是個懂規矩、講道理的小淑女,偶爾會瘋野地追著人打,冰冷地拒人於千裏之外,那不過是因為旁人招惹了她,欺負她欺負得厲害,實在忍不了才會有的表現。


    等到長大了,瘋野幾乎就不見了,隻剩下冰冷。


    遙想她剛入宮那會兒,表麵上巧笑倩兮地伴著他,討好著他,可隻要他一靠近她,自她身上散發出來的那股疏離涼意直往他心裏鑽。


    他用了整整三年才把這塊冷玉捂熱,捂熱了之後才發現,她哪裏瘋野?哪裏冰冷?其實就是個極乖順極守規矩的小女孩,醉了要抱抱,受了委屈也要抱抱,把‘不能跟自己妹夫有瓜葛’奉為圭皋,隻好像吃飯喝水一樣平常自然。


    母後還總說她是小妖精,是狐狸精,這古往今來的狐狸精若都是她這模樣,哪裏還會有那麽多朝代更迭,亂世罹難?


    楚璿若是真有錯,那就是錯在長了一張禍國殃民的臉,和從小沒有被好好對待。


    想到這兒,蕭逸越發心疼,摟著楚璿,喟歎道:「我這麽好的璿兒,竟還有人要往你身上潑髒水,可不要被我抓到,被我抓到了非揭了他的皮。」


    楚璿往他懷裏縮了縮,呢喃:「思弈,我一點都不生氣,我也不害怕,我知道你一定會保護我的。」


    蕭逸聽著,隻覺心中一暖,將她摟得更緊。


    兩人膩歪了好一會兒,高顯仁回來了。


    大內官的神色很是別扭為難,皺著張臉猶豫了許久,滿是憐憫地看了看楚璿,才衝蕭逸試探道:「陛下,奴才單獨向您回稟吧。」


    蕭逸一聽就知道事情不順利,便低頭把楚璿從自己懷裏撈出來,聲色溫柔道:「你回內殿休息,我一會兒就去陪你。」


    楚璿看了看蕭逸,又看看高顯仁,輕巧地應下了,容顏貞靜,眉目淡遠,好像真是一個不操心又單純的小姑娘。


    她在蕭逸的視線裏繞過屏風,一路往內殿去,留心聽著後頭的動靜,一直到高顯仁開始說話,才輕手輕腳地倒退回來,躲在屏風後偷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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