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璿眼睛裏放出幽幽綠光,直凝著他,柔聲央求:「那您多給我點啊,每次都隻有一顆,還不如小時候給的多。」


    蕭逸微微一笑:「那不行,人都說物以稀為貴,朕要是給你給的多了,你就不知道稀罕了。」


    若是給的多了,還能指望她經常這麽乖巧柔軟地往他懷裏鑽嗎?這小美人就是個糖罐子,瞧著他手裏的桂花糖比瞧著他還親,蕭逸最能沉住氣,任她如何撩撥他,每次就給一顆,還得是她剛喝完藥或是伺候了他才有。


    有一回她侍寢,完事後蕭逸忘了這茬直接睡了,楚璿坐在床裏側執拗地把他搖醒,眼巴巴地看著他。


    他迷迷糊糊半天才想起來,探手到繡枕底下,拿出瓷缽,捏起一顆,楚璿就像是等著被喂食的小家雀,向前抻了脖子,張開嘴。


    蕭逸一下就樂了,把糖扔她嘴裏,又扔了一顆進自己嘴裏,邊品邊道:「有這麽好吃嗎……」


    楚璿小雞啄米似得點頭,心滿意足地躺回去,慢悠悠地、陶醉地吃完了糖,安靜了一會兒,突然說:「我覺得不對啊。」


    蕭逸已沒了睡意,隻側著身子含笑凝睇她,問:「哪裏不對?」


    「我從前看話本,上麵說前朝的妃子侍完寢,皇帝若是滿意,都會賜玉如意啊,首飾啊,夜明珠啊,反正都是值錢的東西,怎麽到了我這兒就一顆糖就打發了?」


    蕭逸笑得端穩,一眨不眨地凝著她道:「那朕賜你玉如意,夜明珠,首飾,但是沒有糖了,你願意嗎?」


    楚璿立馬嘟起嘴,滿臉抗拒地搖頭。她眼珠轉了轉,抱著蕭逸的胳膊膩著聲調道:「您可以多給我點啊。」


    蕭逸無比溫柔地輕點了點她的鼻尖:「不行。」


    「哼!」楚璿立刻變臉,不滿地推搡著蕭逸,蕭逸笑意不減,悠悠然道:「璿兒,你要是把朕從床上推下去,從今往後你都別想著吃糖了。」


    楚璿氣鼓鼓地收回魔爪,翻過身去對著牆。


    蕭逸在她身後緩緩說:「轉回來,你不能背對著朕。」


    楚璿氣鼓鼓地轉回來,默默思忖了片刻,突然又笑靨如花地湊了上去。


    「小舅舅,那咱們商量商量,把一夜一顆改成一次一顆,怎麽樣?」


    蕭逸揉了揉她的頭頂:「不行。」


    楚璿的笑霎時冷卻,霍得回過身去對著牆,硬邦邦道:「我就要背對著您,我不守規矩,您打我吧。」


    蕭逸為她的孩子氣笑不可遏,伸手把她攏進懷裏,湊到她耳邊笑說:「你瞧你這沒良心的樣兒,朕給你糖你就知道笑,不給你就冷臉,朕可不得用糖拿捏著你,一下都給你了你翻臉不認人怎麽辦?」


    懷中的小美人不停地掙紮,奈何兩人力量懸殊,被蕭逸摁得死死的,最後沒了力氣,楚璿便在他的懷裏睡過去了。


    其實按照大周內廷的規矩,應該皇帝睡在床的裏側,嬪妃睡在床的外側。


    楚璿剛進宮時是睡在外麵的,那時兩人尚未圓房,中間隔得遠,蕭逸除了抱抱她也不會對她做更過火的輕薄事。


    有一夜,他睡得正酣沉,突然被一聲極響的聲音驚醒,他猛地坐起來,見床邊空空,忙傾身看過去,見楚璿頭朝下趴在地上,一動不動,看上去睡得正香。


    侍夜的宮女聽到響動全跑了進來,被蕭逸擺手揮退。


    他下床,輕手輕腳地把楚璿抱回來,仔細地檢查了她身上,確認沒有傷,才長舒了口氣。


    蕭逸把楚璿小心翼翼地擱到床裏側,自己在外側躺下,歪身看著她恬靜的睡顏,沒忍住笑出了聲。


    好笑歸好笑,還有可氣的。


    這小丫頭第二天醒了之後堅決不承認自己掉到了床下,非說蕭逸汙蔑她,想要借機笑話她,把蕭逸氣得想幹脆就讓她睡在外側,讓她多掉下去幾回,多摔幾回,看她承不承認。


    可蕭逸終究是沒舍得。


    她這麽柔弱,這麽綿軟,萬一摔壞了可怎麽好。


    夢裏幽徊了一夜,蕭逸被陽光晃醒,腦子裏一陣迷糊,睜開眼,視線猛地撞上了一雙烏靈清澈的大眼睛,楚璿正趴在床上一眨不眨地盯著他看。


    「思弈,你的臉怎麽腫了?」


    蕭逸懶懶地睨了她一眼:「我的臉怎麽腫了,那得問你啊。」


    「問我?」楚璿迷惑地撓頭:「我剛才看了看我的手掌心,沒紅,肯定不是我打的,我打不成這樣。」


    蕭逸木然道:「不是你打的,是母後打的。」


    「啊!」楚璿驚呼:「母後為什麽要打你?」


    蕭逸把昨晚的事跟她說了,卻見楚璿呆愣地默了好半天,突然抬起頭,臉色平靜,堅定地搖頭:「不可能,我肯定不會這樣說的,你是看我醉了就想汙蔑我。」


    蕭逸麵無表情地看著她,內心毫無波瀾。早就料到她會不認賬,這樣的場景,恍惚間好像回到了三年前,他小心翼翼把她擱回床榻裏側,第二日還要被她說自己汙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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