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如今,這暮氣沉沉的表哥卻成了十萬大軍的統帥,倒真有些荒謬。


    蕭庭寒承繼過來的這十萬大軍名義上是宛洛守軍,也不過是當年自宛洛之地而發家,十幾年過去,由當年的幾千兵馬壯大到了十萬,一直由蕭鳶帶著南征北討,儼然成了他們梁王府的私軍,不過是借著宛洛守軍之名,享受著朝廷的糧餉優待,且因沾了梁王的光,兵刃裝備都是最好的。


    一支驍勇善戰、裝備優良且又絕對終於梁王府的軍隊,怎麽看都是蕭逸的心腹大患。


    楚璿懷著多樣心思,蕭庭寒看上去亦是心不在焉地跟她寒暄,說了沒幾句便切入正題。


    耐著性子聽完了他的話,楚璿流露出茫然:「我倒不知道二舅舅生前還有這樣的安排,那日我是和三舅舅一起去過他的書房,也在書房外碰見了幾個宛州守軍,可不過是匆匆一顧,連話都沒有說上一句,怎能知道這樣機密的事?」


    蕭庭寒的話中滿是狐疑:「可父親運籌得當,布置周密,不可能輕易泄露出去。」


    楚璿道:「是呀,二舅舅必定是運籌得當,布置周密的,那他又怎麽會讓我知道啊?」她頓了頓,滿是無辜道:「且就算我知道了,我又怎麽會去出賣他?表哥也該知道外公送我進宮的目的,梁王府便是我的倚仗,甚至是我們全家的倚仗,不然我父親也不會為了保二舅舅而連官位都丟了。」


    蕭庭寒一怔,臉色倏然緩和下來,語氣也和善了許多:「姑父的恩情我是記著的,他有情有義,可比蕭庭疏那個小混蛋強。」說到這兒,他不由得咬緊了牙:「他占著大理寺卿的位置,卻對父親不管不問,若非他如此自私,我父親也不會因為急於脫罪而出去奔走,或許他就不會死了。」


    楚璿在心裏冷笑,就算他不出去奔走,可蕭逸打定了主意要他死,遲早他也躲不過。但蕭庭寒願意這樣想,那就讓他這樣想吧,他越恨蕭庭疏,就越會和蕭騰勢不兩立,且讓他們鬥去,鬥得越狠,蕭逸收拾起他們來就越省事。


    她方才故意提父親,就是想把話往蕭庭疏的身上引,蕭庭寒果然上鉤,她便順著他說:「要我看,庭疏表哥也是有他的打算。不管外公是梁王還是將來會進一步,那世子之位隻有一個,大舅舅既占著了,將來也就是庭疏表哥的,他們身在高位,不免要心思多些,對人的防備多些。」


    蕭庭寒冷嗤:「小人之心。位子高低向來都是憑本事的,他們不過是早生了幾年,真以為旁人都欠他們的,都該讓著他們。」


    楚璿幽媚一笑,嬌滴滴道:「是呀,都是憑本事。我父親是外姓人,自然輪不著他。三舅舅是個筆墨書生,瞧著也沒有這樣的本事。將來這位子不是大舅舅的,就是表哥的,我們可都得倚仗著你們呢。」


    這幾句話才是今天的重頭戲,果然將蕭庭寒說得沉下臉色,疑竇叢生:「不是我……就是他?那過去,若父親冒了尖,大伯就該寢食難安了……」


    楚璿見他順著鉤直往上爬,心中竊喜,繼續添薪加火:「這上宛倉就是二舅舅才丟的,外公心裏是不痛快,大約二舅舅自己也知道,所以才想著派人去宛州將功折過。這事若是讓他做成了,那外公跟前自然得臉,但可惜了,聽上去那麽縝密的布置,卻功虧一簣。」


    她不給蕭庭寒思考的時間,緊接著惋惜道:「要我說表哥也別太多心了,我雖是一介女流,但也多少知道,這樣的事在行動之前都是密不出府的,不可能放人出去滿大街嚷。」


    「像我和三舅舅,我在王府裏本也沒有什麽地位,也沒有可供差遣的心腹眼線,那日探親隻在三舅舅的院子裏和二舅舅的書房裏坐了坐,去哪裏知道?三舅舅就更別提了,他隻認識他的書和那一幫酸腐文人,別說他沒有這樣的心思,就是有,想打聽,那也得有這個本事打聽的到啊。」


    帳外一陣靜謐,蕭庭寒許久未言,驀地,緊握了握拳,冷聲道:「你們是沒有這樣的本事,可有人有。」


    「什麽……」楚璿故作疑惑,話音未落,便見蕭庭寒自矮凳上起身,朝她一揖:「今日是我唐突,望貴妃勿怪,我這就回去,一定會將事情查清楚。」


    楚璿又裝模作樣說了些安慰的話,讓畫月把蕭庭寒送了出去。


    跟這草包一通周旋,雖不是很費心眼,但好歹費了許多口舌,楚璿覺出些疲累,正好又是傳午膳的時候,便遣人去吩咐膳房免了午膳,褪去外裳去榻上小憩。


    畫月是個體貼的,看出楚璿累了,從篋櫃裏翻出一盒安神香丸,這是素瓷自淮西帶來的,聽說對靜神清氣有奇效,便給楚璿加進香鼎裏。


    白色煙霧順著香鼎鏤雕頂盒的縫隙裏飄出來,香氣中帶著融融暖意,嗅進去,沒多時便睡著了。


    這香果真如畫月所說,有靜神清氣之效,楚璿伴其而眠,不光睡得酣沉,還想起了許多被她遺漏的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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