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逸抬頭:「可能?」


    秦鶯鶯苦澀道:「對,可能。這些人就像是深海裏冒頭的驚獸,我一抓就飛快沉入海底,自殺的自殺,消失的消失,全然無從查起。不過……」她話音一轉,目中聚斂起淩銳的精光:「反應這麽快,也恰說明了一個問題,那就是他們的背後有人指使,他們不再是別夏留下的孤臣散棋,早有人聯絡到他們,把他們收歸麾下,為其效力。這個人可能是別夏的舊部,也可能是別夏的子女。」


    蕭逸問:「舊部還是子女?」


    秦鶯鶯略加思忖,幹脆道:「子女。若是和別夏沒有血緣關係的舊部,不可能這麽輕易就收複她留下的遺臣,至少會鬧出點動靜。像現在這樣無聲無息,隻有一種解釋,那就是……舊主血脈,眾望所歸。」


    「舊主血脈,眾望所歸。」蕭逸反複吟念……他歪頭看了眼更漏,道:「時辰不早了,你該出宮了。」


    秦鶯鶯幹脆起身,又纏黏地看了眼楚璿,長歎一口氣,扭著腰胯儀態萬方地出了殿門。


    等殿門關上,楚璿才拉扯了下蕭逸的袍角,輕輕道:「這位秦姑娘好奇怪啊,她是個姑娘家啊,怎麽還來摸我的手……」


    蕭逸本在沉思,聞言一下警醒了過來,凝目看向楚璿:「你說什麽?她摸你手?」


    楚璿不好意思地點頭。


    「她還摸你哪兒了?」蕭逸邊問,邊往禦案底下去摸他的劍。


    嚇得楚璿忙搖頭:「沒了,沒了,都是女人,摸下手也沒什麽。」


    蕭逸壓根沒聽進去,摸出劍,望了眼殿外的沉釅夜色,囑咐楚璿別出殿門,起身快步追了出去……


    楚璿如何能在殿裏安心待得住?


    她忙跑到軒窗前,見蕭逸順著丹墀快步拾階而下,殿前禁軍齊刷刷跟上,被他甩手揮退了。


    夜色沉釅,燭光若散珠落在幽深靜謐的宮闈裏,周遭皆靜悄悄的,唯有鳥雀憑枝嚶啾。


    驀地,一聲慘叫響在黑夜裏,如巨石遽然墜落寒潭,擊碎了無波無漪的平靜水麵,直沉潭底,沉得人心尖發顫。


    隻是這聲慘叫極短促,如曇花一現般的響了一下,便再無動靜。


    附近棲枝鳥雀被驚得撲通著翅膀四散飛開,枝椏亂顫,花葉墜落,撲簌簌掉在地上,掀起一片驚塵。


    宣室殿前的禁衛們麵麵相覷,心裏不由得忐忑起來。


    依照他們的經驗,這種動靜肯定是叫了一聲之後就被堵住嘴摁在角落裏了,且根據那聲音的淒烈程度,恐怕被打得不輕。


    皇帝陛下是拿著劍出去的,怕是要出人命了吧……


    楚璿在殿內也聽得心驚膽顫,這秦鶯鶯可是胥朝使臣啊!蕭逸不會這麽不知道輕重吧。


    她在窗前徘徊,心焦難耐,正想出去看看究竟,殿門被推開,蕭逸回來了。


    楚璿怔怔了片刻,忙上前去檢查他的劍。


    劍身銀白,暗縷飛龍躍祥雲的紋飾,幹幹淨淨,半滴血漬都沒有。


    楚璿長舒了口氣,把劍插回劍鞘,卻發現鞘尖爛了……


    蕭逸一臉平淡地把劍拿過來,放在置劍架上,道:「以後不許讓她靠近你,凡離你半丈內,你就打她臉。」


    「啊?」楚璿有些發懵:「好歹是個姑娘家,打人家臉不好吧。」


    蕭逸反手脫了外裳,眼皮都沒抬:「她這人,就從來沒要過臉。」


    楚璿:……


    秦鶯鶯和蕭逸的關係好像跟她想得有點不太一樣。


    夜間的事不過是短暫的一部插曲,看上去好像並沒有影響大周和胥朝的關係。因第二日,鴻臚寺卿呈上要為外賓采辦的清單,蕭逸隻略掃了一眼,就照單全批了。


    這其中還包括秦鶯鶯要求的四名美貌中原女子。


    晌午後蕭逸又在瓊華殿設了宴,取了宮中深窖藏的陳釀,那邊流觴曲水剛鋪展開,前方的奏報到了。


    突厥可汗阿史那思摩親率一千騎兵偷襲大周的韶關邊境,燒殺劫掠,搶空了糧倉晏馬台,蕭逸震怒,急召文武群臣在宣室殿議事。


    突厥如此挑釁,這一仗鐵定是免不了的。


    但如何打,派什麽人打,朝中卻是有分歧的。


    梁王主張,邊境不安,實乃韶關守將宇文雄戍邊不力,應當將他召回問罪查辦,再派宛洛守軍前去退敵。


    而以侯恒苑為首的文官則主張,宇文雄所部隻有五萬人,且分散在韶關的各處卡點,糧草物資皆短缺,此次是阿史那可汗親率突厥所部來襲,來的必定是精銳之師,又是偷襲,宇文雄沒擋住也是情理之中。


    且阿史那思摩隻侵擾了韶關邊境的百姓,宇文雄並沒有讓他打進韶關,實是功過相抵,沒有追究他的道理。


    當前之計,不如派兵增援宇文雄,給他增撥糧草兵刃,讓他全力抗敵。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貴妃讓朕偏頭痛 卷二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靈溪風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靈溪風並收藏貴妃讓朕偏頭痛 卷二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