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璿一詫,驚愕地看向她。


    蕭逸冷冽的麵容微微鬆動,掠了秦鶯鶯一眼,道:「今晚亥時,你到觀文殿來。」


    秦鶯鶯這才撒開手,被高顯仁連請帶轟地攆了出去。


    殿中又隻剩下楚璿和蕭逸兩人。


    楚璿本想問問蕭逸,秦鶯鶯口中的救命之恩是如何發生的,但兩人獨處了沒有一刻,韶關的戰報又來了,蕭逸不得不加緊批閱,且軍情看上去好像十分緊急,蕭逸直接命人搬著奏疏去了鳳閣,召集輔臣,加速調兵遣將。


    蕭逸走後,楚璿安靜地琢磨了一番剛剛他和侯恒苑的談話。


    蕭庭寒看樣子肯定是當不起大任,而外公也不可能任由宛洛守軍落入外姓人手裏,那可不可以……


    她有一個設想,有些大膽,但隱隱又覺得未必不可。


    這樣思索著,漸上來些困倦之意,便在宣室殿小憩了一會兒,誰知這一覺醒來天已全黑了,殿裏燃起燈燭,畫月正端了羹湯進來,見她醒了,微微笑道:「娘娘,陛下剛才回來見您睡著,讓我們都不要吵您,隻吩咐給您燉湯,待您醒來之後就喝。」


    陛下……蕭逸回來過……


    她猛地想起下午時蕭逸和秦鶯鶯的約定,再回頭看看更漏……離亥時還有一刻。


    楚璿端起羹湯小心啜飲著,飲了幾口,將瓷碗放下,起身,衝畫月道:「我出去走走,別跟著我。」


    她可以對月發誓,她絕不是小心眼。


    她絕不是懷疑蕭逸想背著她跟秦鶯鶯說悄悄話,她絕沒有疑心蕭逸和秦鶯鶯之間的清白。


    絕沒有!


    她隻是想出來散散心,奈何月色皎潔如霜,鍍的禦苑景致太美,一不留神就走遠了,走到了觀文殿……


    殿外無禁衛,想來是有人提前將他們調走了。


    她放輕了腳步,將殿門推開一道縫隙,閃身溜了進去。


    觀文殿乃是藏書殿,鱗次排著幾個大書架,隻覺烏雲壓頂,黑沉沉的落下來。


    殿中有夜明珠照明,光色暗昧,她鬼鬼祟祟地躲到書架後,心道待會兒等蕭逸和秦鶯鶯進來說話,她就在這兒聽著,等他們說完走了,她再出來。


    算盤正打得劈裏啪啦響,忽覺她麵前書架上的書挪動了一下,周圍黑漆漆、靜悄悄的,她不由得生出些詭異之感,心跳到了嗓子眼,倉惶不安地環顧四周。


    黑暗裏響起密匝且輕微的腳步聲,她腕上一緊,被一隻冰涼涼的爪子拽住,心中大驚,下意識撲通著要掙脫,那人力氣本足夠大,卻不想腳下絆到了剛被她丟出來探虛實的書,兩人齊向後倒,仰躺在地,她十分精準地趴在了楚璿的身上。


    混亂間,殿中亮起了一盞燈燭,緋紅的燭光漫開,照亮了周圍,蕭逸正提著一盞紅紗罩燈靜靜看著他們兩。


    楚璿望向趴在自己身上的秦鶯鶯,腦中出現了短暫的空白,突然一道雷光霹靂落下,她怔怔看向對方在無偽裝狀態下的脖子,又摸了摸自己的胸,一聲尖叫,忙將她推開。


    她她她她……他!


    男的?!


    秦鶯鶯側身躺在地上,彎起胳膊肘手支在腦側,大幅緋色繡紗鋪陳在他身後,披帛淩亂纏著他的上半身,甚是風情萬種地看向驚慌失措的楚璿,道:「喊什麽?你都看到了,我是個男的。」


    他喟歎道:「誰讓我們胥朝宗府隻能由女子接掌,我爹在我前邊都連生三個男孩兒了,到我還是個男孩,你說怎麽辦?所以這光榮而艱巨的任務隻能落到我身上了。」


    楚璿滿是譴責地道:「那你至少應該心裏有數啊,你是個男人,你怎麽能披著張女人皮來摸我的手?還有剛才……男女有別,你懂不懂?」


    秦鶯鶯愣怔了片刻,轉而抬起上半身似笑非笑地看向神情冷冽的蕭逸:「原來你真沒跟她說啊……」


    投向他的視線更加陰鷙森森。


    秦鶯鶯卻笑不可遏,綾羅豔裹的上半身前仰後合,笑得鬢邊釵環如花枝亂顫。


    從前楚璿拿他當個女人看,覺得他笑起來的樣子雖然略微誇張了些,但還算昳麗動人。可如今知道他是個男人,再看這場景,隻覺有著說不出的詭異……


    那一長串鶯嚦嬌啼如簷下銀鈴般響在靜謐的夜裏,一直到他笑夠了,才收回勁兒,難得好心地衝楚璿道:「這不能怪皇帝陛下,我曾經逼著他發誓,要是敢把我是男人的事說出去就死媳婦。」


    楚璿睜大了眼睛。


    秦鶯鶯笑道:「這人當年也是少年心性,不信鬼神,不敬閻羅的,痛痛快快地發誓了。唉?你不是不信嗎?怎麽這麽老實聽話?」


    蕭逸冷冷低睨著他。


    秦鶯鶯有所悟,轉頭看向楚璿,嘖嘖歎道:「哎呀,看來他真是喜歡你喜歡得緊,喜歡到一點風險都不想讓你冒。」他似有所觸動,浮掠起些許傷感:「本來還想跟皇帝陛下商量下胥朝習俗的事,這下怕是沒有回旋餘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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